王成
叙事过程中的故事性多半不是真实的:读“叙事的胜利”
2023-3-22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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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的胜利,在大众文化时代讲故事 The Triumph of Narrative (加)罗伯特弗尔福德著,李磊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

现代人小丛书,这套书极好,都值得读一读。掩卷想想,这套小书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这本书写的依然出色。但在讲什么呢。从流言到新闻、传闻、小说、影视作品,虽然很少但也间或的提到了戏剧。讨论生活中的故事的表现形式以及一点点的伟大意义。没有讨论故事的历史作用和社会作用,认为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又不是一种时间线的历史回顾,也不是比较各种形式间的差异与共性。阅读体验不错,但主线我把握的不好。对内容的描述基本上局限在历史、浪漫主义、解构主义等等,但总体上对这些演化不太重视,本质上还是在用不同的新瓶装旧水,还是那些故事。

这是几节的标题,流言、文学与自我虚构;宏大叙事与历史范式(应该是描写历史的格式,而不是历史发展过程中的范式);街头文学与新闻塑形;破裂的现代性之镜;怀旧、骑士精神与梦的循环。

我得到的主要结论是关于历史的叙事部分,当然也是主要部分。“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这话是个扯。历史完全是个验尸过程,只能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而不会告诉你未来将会有什么,只要他告诉你未来会是怎样,你便可以认定这是个骗子。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核心思想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重复,而重点是在“所有的事情”,历史和现在都存在很多事情以及所有的可能,因而历史对你的选择没有帮助,所有的事情的所有可能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学了历史唯一的好处就是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惊讶”。

历史只要是丝滑的便不太可信,历史只要是荡气回肠的便不太可信,历史只要是血脉贲张的便不太可信,历史只要是逻辑合理的便不太可信。基本上这些都可以扫进辉格党的堆儿里。真实的历史一定是迷雾重重的、摸着石头过河的、无心插柳的、因素众多的,读来一定会是扼腕叹息、小人众多、非英雄气概的残缺故事。

“大多数人都是一种神话的轮廓中理解历史”,光滑柔顺丝滑。人们不太敢面对历史的随机性,人们更愿意相信“合理性”。当然现在主张小民历史,讲那些不起眼的边缘故事,比如“叫魂”,但主流的史料众多你都无法建立真正的历史,在那个边角余料的领地你能构建出真实的历史画卷?我不太相信,只是觉得可能做为一个补充吧。

“人们书写和读到的都是历史作品背后的道德力量,历史写成故事只是为了解读那种力量”。“因为他想知道,所以他想知道,这便是理由”。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喜欢历史故事新编,这本书读完就会去读“山月记”,因为一定很丝滑。想开始读一本烧脑的书,选这本来搭配放松。

原因是“文明对集体思维的改变通常都是微不可察的”,但我们又总是喜欢宏大叙事,因而不得不“发明历史”。而且还喜欢简化历史。“福柯将所有的冲突都简化为权力冲突”,剩余价值论将所有的冲突都简化这阶级冲突。(那些将福柯视为大思想家的人花很多时间在文学中寻找压迫的证据,就像读第二性的人们)。小时候我们喜欢动画,因为是线条简单大色块,大了我们喜欢啦啦队,团体操,阅兵式,因为我们喜欢简单,这个世界太复杂,而且我们两种神经模式,其中有一种省时省力多快好省,就是喜欢简单的事物。本质上,所有的故事都是简化的生活,所以才被喜欢。

但如果所读到的历史都是这般的不真实,是不是就不需要历史了?其实历史的真相并不重要,也不必追求探寻多样的解读,只是为了简化或者说图化一个道理,我们才制造了一个故事,一个叙事的内容。司马光砸缸是讲述少儿的聪明,并不是讨论器物的制造,所以那个年代是否有缸不重要。田忌赛马是讲生活中智慧的重要性,对契约的伤害不是这个故事的目的,也只是虚构的一个背景,因而道德水平也不重要。华盛顿的樱桃树只是在告诉人们坦诚以及承认错误,是否真的有这棵树并不重要。甚至很多绮丽的故事本身就是自己或者后人编的,为了新闻性。

从哲学意义上讲,所有都是现象学,都是有主观意识杂间其中,所有没有真实两个字可言。这里讲的是基本真实,不是哲学层面上而是在生活层面上,比如这件确实发生了在某时某地。

虽然过去史料和演义是严格区分的,但从“万历十五年”开始,我们也开始了混合两种写法,以真实的视角来演义。(其实三国演义最初的时候也是严肃的民间历史写作,只是后来发现偏差还蛮大的)。有人说这书1982年就引进了中国,但我读的应该是九十年代,而且我觉得余先生等一批人就是学他来写历史的,不过说先生并不承认这一点,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只是写了点游记加点一舒情怀,人家终是做了一点研究的。最近很多朋友在看翦商,我看了一眼作者出身,本科中文硕博的历史,估计这书会是煽情的多,史料的少,我一直尊崇童子功,本科不是考古出身的写秦之前作品都值得怀疑,秦之后的也不好肯定。

书中介绍瞎编历史是从司各特开始,包括后来的大仲马(三个火枪手)和雨果(悲惨世界)都是沿着其开拓的道路前进,只是他们更加偏离历史。(不过书中讲司各特获得成功归功于迎合了当时的社会符号。那么现在的文学作品表征或者说迎合了我们的时代特征吗?莫言?余华?我反倒是觉得八九十年代的诗歌好像有一些这样的功能)。

“权利的游戏”基本上是一种演义的历史,与三国演义类似吧。人物和情节掩埋在无休止的喧闹和更为暴力的特效中,我想到的有电影虎胆龙威、生死极速、速度与激情,还有电视剧斯巴达克。

书写的很有趣,在描写一个自恋的女人时,说每当谈到一个事件时,她总是说“让我想想,我当时多大了”。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但读起来却很生动,你相信真有这样极具特色的人物。

“当我们说它读起来像一部小说,我们的意思是它读起来像大卫科波菲尔,而不是尤利西斯”。看来也是一个老派的人物,强调故事性。

“在叙事中,清晰被看作一种准则:不要上读者感到困惑”。现在这种准则也会被旗帜鲜明的被打破,甚至“清晰”会被嘲笑。

“叙事给了我们一种体谅他人的方式,当然了,他也让我们相信自己了解的比实际了解的更多。但它让我们变得更好了”。

妈妈的回忆肯定是从最早讲给你的童话开始,中间有大量的讲给你的故事和你讲给她的故事,有些是听来的读来的看来的,还有更多的是经历来的。最后一定是你在病床旁和墓地旁唠唠叨叨的叙说。

戏剧不同于小说和影视的最大特点,是你可以自主的选择舞台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漏掉主线,而小说和影视规定了你所必须的看的。某种意义上讲,电影扩展了观众群却狭隘了故事的观看视角。

“倒金字塔的写作方式,轰炸式的标题”,现在我们有了专有的词汇:标题党。

又是一个加拿大作者,最近突然冒出来很多加拿大的作品,我现查了查,是不是这套小书是加拿大的介绍,后来发现不是,估计是过去被介绍到中国的比较少。

除了丛书的一个总的前言之外没有译者的前言和后跋,对作者及作品也没有相关的介绍。作者的前言里介绍了本书的形成过程:是一个公民演讲的稿子集成的。不过翻译还算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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