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北京的居民喜欢开车到郊区去玩，比如延庆这些地方。山里面空气比较好，山林中没有城市里的压迫感，夏天也凉快一些，尤其是有水的地方。 出去玩的人，通常会在路边一些农家饭庄吃顿饭。饭桌上野菜杂粮一定是有的，柴鸡炖蘑菇、炒柴鸡蛋是常见的菜。炒菜的师傅，也最好是柴火妞，完全不懂地沟油概念的那种。

      按我的理解，柴鸡通常就是本地区的土鸡，在院子里、山坡上散养，饲料中不含任何抗生素和激素，添加剂，等等。这样的鸡下的蛋，就是柴鸡蛋。我小时候也养过这样的柴鸡，养到它们能下蛋，得养一年多。那时有大人说，等以后科学养鸡，工厂流水线作业，我们就不愁每天都有鸡肉、鸡蛋吃了。那样科学生产出来的鸡和蛋，就是非柴鸡和非柴鸡蛋，现在超市里卖的，多半都是它们，我吃了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它们是怎么样被生产出来的。直到今年去兰州出野外，才长了点见识。

      在一个山沟里的村庄边，我们的车停在一户农家门口。那房子盖得很气派，如果搬到北京，没有几千万买不下来。在等人的一会功夫里，我问主人靠什么挣钱，盖这么好的砖房。他说是养鸡。我问他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的养鸡场，他说可以，就开了鸡舍让我看。因为只是一家农民办的，养鸡场不算现代化，规模也不大。主人说一年要养好几拨，每次养两、三千只。现在这一拨，鸡孵出来才14天，都集中在这个屋子里，调好了温度和湿度。等再长几天，就会挪到更大的鸡舍去。我看着那一屋子的鸡，有点吃惊。按我小时候养柴鸡的经验，孵出来才14天的鸡，怎么会有这么大，每只差不多得有一斤。浑身还是毛茸茸的，茸毛下就是一团红肉。我问，14天的鸡就这么大了？主人说，是啊，到45天时每只鸡能有5斤，这一拨就上市卖了。我才悟过来，原来这就是科学养鸡啊，45天就得吃。接着问，它们吃什么，长这么快？主人说它们吃饲料啊。他看我不懂的样子，就把饲料库打开，从饲料袋中抓一把过来让我看。看袋子上的字，这饲料是中国名牌产品，有点像西方人早上吃的麦片，看上去无滋无味，但显然很有营养。

      回到北京，一位朋友请我到新疆餐厅吃手把羊肉，喝黑啤酒。闲聊中说起他们三个哥们，曾经到少林寺一游，少林的方丈，想收他们做徒弟，他们没有答应。这仨要出了家，我估计都会是高僧，而且多半会成佛。我不知他们为什么没有答应留下。和我吃饭的这一位说，他没有留下，是因为不能过不吃肉的日子。方丈只好说，那你以后就吃三净肉吧。说到三净肉，我就想到了上面的那个养鸡场，并提了一个谬问：你说不杀生，我可以理解。但人类驯养动物，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吃肉的。如果大家都不吃肉，就不会饲养动物。那么，上面那些鸡别说是鸡，蛋也成不了。不让那些鸡生，算不算是罪过？那位朋友想了一会儿笑说，我不认可你这说法。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认可，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我觉得很不平，那些鸡到这个世界上来一趟，45天就去了，真是短暂的一生，而且还会被嘴刁的人嫌它们太难吃，有点冤啊。

      倒时差的迷糊中，涂鸦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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