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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反过来基本不成立,我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约30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晚,鸡叫两遍后,母亲打着火把,父亲担着行李,将我送到镇上的汽车站,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去县城,独自踏上高中求学之路。汽车徐徐前行时,下意识回头再看看他们,父亲表情非常沉重,母亲已是泪眼婆娑。 打那以后,我对父母的牵挂与日递减。年少离开父母,心里还是惦记他们的。尽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从小就具备了一定的生活能力,但十几岁的孩子与生俱来对父母的依恋也很难一下子割舍,因为想念他们,我也捂着脏兮兮的被子痛哭个多次。 1983年,我高中毕业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父母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着了地,尽管他们将面临更加沉重的生活负担,但满心欢喜难以掩饰。基于两年高中期间的磨练,大学四年中我基本上没有想念过父母,成天陶醉在穷且快乐的大学生活中,偶尔想起父母,那基本上是因为口袋里面没钱了。 参加工作了,照说应该好好孝敬父母了。给点钱吧,感觉自己光杆一个比他们还需要钱;那就来点精神安慰吧,但甜言蜜语基本上是索取时才使的招,就别说了,免得他们心里还惦记我想要点什么。 而立之年后,主要精力放在了社会主义建设和美好家园建设上,而且我还自讨苦吃找了一位非常得力的女领导。从此,我对待父母的一切动向领导都明察秋毫。免了吧,反正早心安理得了。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我第一次主动记住了父亲的生日。记住了父亲的生日,我心里反而感觉更加愧疚。父亲年近古稀,他最引以为豪的儿子还没有陪他过过生日,甚至一句生日的问候也没有过。几十年,父亲的生日就在无声无息中度过。 早上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听到这话,他老人家感觉不自在。我再问他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句话:“生活随便过嘛!” 父亲那代人经历过万恶的旧社会,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经历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但我感觉父亲的精神一直很愉快。与千千万万个穷苦山村的农民一样,我的父亲也基本上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但我感觉父亲的幸福指数非常高。我的生活条件比父亲应该好上一万倍,但我感觉我没有父亲幸福。 父亲的幸福感来自哪里呢?也许答案就在他常说的那句话中——“生活随便过嘛!” 父亲没读过什么书,但他讲的话很有哲理。“随便过嘛!”似乎很像佛学的“随缘”。 记住了父亲的生日,我尽了点作儿子的孝道,我更获得了一次心灵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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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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