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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之大

已有 3665 次阅读 2013-6-26 08:34 |个人分类:淡蓝的花儿|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大同

在中国的版图上,城市的名称风采各异,或以气候为胜,或以风景取人,或以方位标榜,或以文化耀世,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在这众多的名称中,文化意蕴最为浓缩的莫过于大同。大同,寄托了多少先哲前贤的尘世梦想,慰藉了多少豪杰才俊的孤独奋斗。

大同,作为一座永远的边城,其承载的文化符号意义显然成为整个人类追求的极致,大同社会终将是整个人类奔赴的前景,因为除此归宿别无选择。边城,显然是地理意义的,而在文化的坐标上,大同参与了中华文化主脉的创建、浸润和流淌。正如余秋雨老师所言,大同夹带着北魏以来的雄浑参与了大唐风气的建设,而大唐风气造就了中华文化的主脉。

回溯历史,大同的沧桑霜气凌凌,出雁门进草原、望大漠,戎狄、匈奴、鲜卑相继纵马大同南北。戎狄的胡气,令一代始皇竟然相信“亡秦者胡”,启动了长城万里的修建;匈奴的剽悍,把开国雄主刘邦围在白登,若无谋略、若无女性的嫉妒,大汉江山的传承或许成了传说;鲜卑从西域赶来,带着印度古国的慈悲为佛,以平城为号确立了大同最早的文化符号。如果说,纵马驰骋仅仅展现了北方民族的豪迈与雄浑,那么佛号高宣就彰显了大同在人类文明大融合下的民族大渗透、大揉合和大和谐。

大同地处雁门之北,寥廓苍空多见北雁南飞,一行人字声声秋悲,萧杀清冷浓郁风扫。试想始皇伫足版图布帛之前,扫一眼大同之北,如何忐忑左右,崇山峻岭起伏如蛇,排一列护墙于上,能否挡住毁灭企求万世秦朝的胡人,何曾想,胡亥才是推倒秦朝万里江山的代表,因为自古残暴不长存,大同人有一句口头禅:“胡害”,就是说一人胡作非为,谁能清楚今天的大同人,有多少当年的戎狄后人,一道长城,挡住了如雨箭矢,却挡不住奔腾万马背后的血性风骨。抗日战争时期,多少大同的平头百姓,锄、镰为兵,短墙为城,保家卫国,抵御倭寇,谱写了可歌可泣的英雄篇章。

白登为山都勉强,四处开阔,无凭无据,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匈奴提兵数十万将一代枭雄刘邦围在其中,也算刘邦英雄,竟然久攻不下,可是脱身终究是不可能。匈奴是整个汉朝最为头疼和忌惮的外敌,若是以历史的眼光来看,匈奴也是大汉气象形成的主要来源,一是以天为盖、以地为家的大气冲激,一是尚武重义的大漠豪情刺激,整个汉朝在防御中得到了健康的成长,在气象中也一次又一次清扫,从道家的休生养息到儒家的独尊儒术的无为和缠绵,无为带来了自然生长,也带来了消极等待,讲礼带来了秩序井然,也带来了墨守成规。若无这强大的外力冲激,大汉气象实难圆满如彼。大同,就在这位置中,以雄浑与力量瞄准着长安古城的汉室宫庭。传说中,陈平使计匈奴大汗之正妻,说汉朝女子多姿美艳,若灭了汉室,大汗掳得汉朝女子,她的地位难保,于是她出手用巧召回匈奴数十万铁骑。此后,刘邦如何看待大同这片土地呢?在他心中,萧萧雁北之地将如何成为汉家重点盯防之地。

谁也不曾想到,鲜卑能在大漠与草原之间崛起,其实已经融合了北方多民族特性的鲜卑一族,承接了最为优良的游牧民族优势,中原的混乱局面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抓住了机会,一举将雁门之北大批土地圈入战马奔跑的范围之内,最后定都大同,取名平城,寓意简单而明显。可以说,戎狄开创了大同人的精神,匈奴涤荡了大同人的气质,鲜卑的北魏塑造了大同人的灵魂。人的精神也是城市的精神,人的气质也是城市的气质,人的灵魂也是城市的灵魂。

巍巍云岗,岸岸大佛,俯视人间众相,抚摸生灵百态。佛家的教化,慈悲为怀,大气对人对事,才是大同及大同人的天生精神质地。大同之为大同,不在同,而在大,因大而同。因为大,接纳甚广,视野宽容,看看大同饭桌上那一大海碗的香菜,想想其它地域饭桌上那三个指头夹起的香菜末,虽是小事,胸怀可见一斑。今天的大同,从西北吸纳内蒙风情,旗汉行为;在东北不离北京韵味,首善气质。今天的大同,宛如它的前世,文化与原生态之间模型混合,最后塑造了一个又一个,一批又一批,会吃会活,有追求有梦想,有情致有豪义,遍布天下的大同人,大同作为城市的文化标杆就在于大气。

华严寺上下有佛,佛家平起平坐之大,佛家聚合密切之同,普天之下无出其右。九龙一壁,御河一桥,远远对望悬空一寺,佛号高宣,响彻云霄,慈悲流泻,善良铺地,西北风吹来阵阵雁声,东南风送来袭袭春意,一座城池佛光笼罩,豪爽开路,大爱横行。

多少文人墨客,多少志士仁人,曾经留恋叹咏,为大同的文化特质增添了一些更为鲜明的印迹。李贺的“塞长连白云,遥见汉旗红”,边城大同才需要通过长城区分汉地内外。明朝的爱国忠臣于谦,最为熟悉的是《石灰吟》,“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表心志,更有他巡视大同边防时写的《咏煤炭》,“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再表心迹。明末清初的文化巨匠顾炎武,也曾到大同来,留下“风吹白草桑干岸,月照黄沙盛乐城”的诗句。

踏过御河,登上云岗,学着与佛俯视人世,看清人间,大同人的洗礼从仰望露天大佛那一刻起就开始。时间长久,或是暂时,走在曾经的平城,学会与佛共在,懂得用更为开阔的胸怀对人对事,才是大同这座城市最具个性的文化特色。茫茫北地,煌煌城池,郁郁慈悲,伟伟大同,多少历史的烟尘在这里转弯,大而同,同而大,永远是这坐城市需要坚守的不变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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