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绥阳
玉树临风——他从玉树来
2010-5-4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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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日,我的学生小张来我处,淡淡地说他“刚从玉树来”,语气还是像2008524日晨那样:“我从四川刚回来”。那日,我即以《我从四川刚回来》发了一篇博文。

 

那日,他和另一个志愿者抗了四箱从西安募集到的药来到玉树。途经西宁、玛多时,遇到青海省团委的劝阻。许多志愿者,即使过了西宁,也在玛多被阻拦,物资可装上军车,人必须回去。小张拿出参加5.12救灾的证件,说明受过救灾训练,才被允许前往。过5300米的巴颜喀拉山时,全车的人都发生强烈的高原反映,小张怕产生对氧气的依赖性,硬是不用吸氧而挺过来了。我的经验是,在3800米处,年青人是没有感觉的,在4000米以上,对一个未经高原适应训练的人来说,就会有轻微的高原反映,上山会累得喘气。拉萨海拔是3800米,玉树在4000米左右。小张就是从350直上4000米的。

到了玉树结古镇,才知青海省团委的劝阻是对的。结古镇是山谷丘陵,不但展不开太多的救援人员,而且对救援人员的生活物资供应都会成为800公里高原运输的沉重负担。来玉树的志愿者大约有一百多人,分成十一个队,参加过汶川救灾的也就不多的几个。头三天的适应期是很艰苦的,吃不上,睡不上,第一天很冷,第二天下冰雹,第三天刮沙尘暴。灾后的玉树缺医少药,大家都怕感冒,都在嗑预防感冒的药,睡觉也把头枕高,有个修路的工人,就是第一天感冒,第二天脑水肿,第三天去世的。有的志愿者,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救助别人,过不了三天就被迫回去了。

小张一面要过高原适应关,一面要工作。刚开始的工作是搜寻遇难者,后来是抢救藏族同胞的财产。相对前者而言,后面的工作是危险的,抢救财产要进危房。灾后的情绪是急躁的、恐惧的,对汉族人也不信任,也曾发生过哄抢食物的事。但藏人很坚强,进藏人的家是不能哭的。随着小张他们真诚无畏的劳动,赢得了藏人的信任,小张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藏族儿童那样清澈明亮的眼睛。藏人看重的财物,一是唐卡,一是床上的毛毡。有位藏族人还送给小张一幅唐卡,告诉他如何供奉,小张说在玉树才体会到什么是感情的纯真。相对于志愿者,当地的小官反而比较拘紧,也怕记者。

在地震中房子总是一个问题,有一幢房子很犟,孤独地耸立在一片废虚之中,玉树损失惨重的一个原因是房子。西北盖房。常用片石或块石作地基,墙用“胡墼(jī)”干砌,没有圈梁,也没有砼柱,这种房子几乎没有抗震性能。“墼”,是土坯的一种,东北做“墼”是用麦草与稀泥放在木框模子(名叫墼挂子)里做的,又叫“坨墼”(tuo jī),西北农村的胡墼通常是用干土在墼挂子里夯实而成的,是大约长40、宽30厘米的土坯。

地震发生的当天,就有许多身着紫红袈裟大袍的喇嘛从四川、青海赶来。四川甘孜州的石渠县(尼呷),距玉树不过百十公里,是四川进玉树的救灾物资转运站。当时,石渠县也受到玉树地震的损害。据说,参加救灾的喇嘛,最多时近四万人。喇嘛适应高原生活且没有语言障碍,还能抚慰同胞心灵。按照藏族的习俗,人去世后要天葬,在玉树天葬台附近就有上百只秃鹫。描写天葬习俗的文章已有不少,当时,由于遇难者上千,要全部天葬已不现实了,政府要求火葬。以前,只有活佛与地位较高的人才是火葬,这时寺院的喇嘛也同意火葬了。那天,上千的喇嘛为遇难者祈祷,追悼的仪式与场面震撼人心。

小张与活佛有一次深入的交谈,我问他的感受是什么,他说:“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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