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年在看“我是歌手”这个节目的时候，听到李健的“写给父亲的散文诗”时，妻子好像流了点泪花。

结婚多年，我们闹矛盾也很多回了，妻子没有跟我低过头的时候。

有一次闹得特别凶，我都不记得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了。我只记得那是我读博多年，毕业无望，终于找到点苗头，正在紧锣密鼓做实验。

妻子打电话问我来找我，旁边是机器的轰隆声，妻子对我道出了她多年埋藏心底的秘密。

我跟她开玩笑，还以为多大秘密，我多年前不早就有所预感了么，不多次跟她开玩笑地说过么。

从大女儿出生开始，父母和我们一起住了有四五年，丈母娘和妻子都说，爷爷奶奶带孙，天经地义。

妻子在湘潭的老家虽然家境不好，但是她爸妈对她一直是客客气气的，虽然不是说把她宠成公主，但也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她生气。

而父母总认为，他们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因此，总是在指指点点（不是指责）。

一开始只是母亲在说，不过她只是小雨点般的来。

而父亲也慢慢开始说我和妻子的不是。

妻子忍不了了，已经跟我预告过了。

而我，客观上可以讲无数的原因，那个时候，身体遭病，学业困难，揪心事太多，于是和妻子说，你想发飙就发飙呗。

此后多年，那个早上，依旧是我的噩梦。

这些年来，为一点点小事情，我都会火冒三丈。

这些年来，我也无数次想过，就这样吧，事情发生了就过去吧。

这些年来，我一直邀请父亲，“奶奶不要你照顾了，回来吧”，“家里新房不砌了，回来吧”，“两个小孩都想要爷爷回来”。

妈在上海呆了大半年，虽然姐和姐夫一直喊她再去，虽然她在家一直念叨着姐夫对她多好多好，但她总是说不想去，我猜测是上海那里终究是没能给她归属感。

她去上海我没挽留她，还和我哭过，说我是在赶她走。

但她不知道，暑假的时候，我姐找工作碰壁无数次，最终竟选择到肯德基当服务员，这滋味我懂。

姐她有为儿女再次放弃工作的勇气，但我再没有自私强留母亲的狠心。

母亲在家除了说了几次亲家母身上痒怕传染和早上睡不好，其他几乎一直在说上海多好多好的。她说，到了上海没法天天做免费理疗了，我一接她话茬，她立马又说，“你姐夫家里买的高档按摩椅随时都能做”。所以我猜测她还是喜欢上海的，只是她比较患得患失，又不想得罪家里的儿媳。

奶奶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老伴走了几年了，她坚持一个人住，这样还舒服一些。

我和父亲说，一家人在一起才好，家里两个小孩前几年还念叨着爷爷，现在都不记得爷爷的好了。

母亲和父亲说，看着两个小孩这么可怜，你自己在家于心可忍么。

父亲松动了，他开始答应过来了。

然后他随后的一句话，把我宛若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现在需要我就又喊我过来了”

我害怕了，我怕我没有能力再次让父亲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