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 Control”乃中文“水利”最基本含义，实即“治水”也

——“水利”最基本含义是“Water control”，实际翻译时可灵活多样

——“Water control”直译为“水控”，可包括对水流、河道等的控制

——“Water control”要害乃“Flood control"，"禹抑洪水而天下平"

陈昌春

       “水利”，是中文特有的词汇，在英文等外文语境中缺乏对应词语，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选择多种译法。用简单的汉字拆字法，“水利”可以拆解为”水之利”、“水之利用”、“水的获利使用”、“水（资源）的有益使用及相关的控制活动”。筑堤、筑坝，都是使用大大小小的水利工程“控制”水流，基本都是为“利”所趋。当然，“兴利除害”在水利建设中往往是二位一体的。不过，没有带来直接“利益”的“除害”，往往是难以落实及持久的。

       当下，“水利”的英译有不少种，包括宽泛的“Water resource”及具体的“hydraulic engineering”。"水利”的英语字面直译，还可以包括“water utilization”“water benifiting”等。出自中国的英文介绍及文献中，罕见使用“Water control”作为“水利”的英译。比如，《“水利”一词的汉英翻译分析》（2009）一文列举了“CNKI 知识搜索中‘水利‘的11 种英译”，并未提及“Water control”。

       然而，笔者以为，“Water control”乃中文“水利”最真实、最基本含义。就“Water control”字面而言，中文可译作“水控制”“控水”“治水”“水治理”等。问题是，中文语境“治水”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除害”，还是更多地着眼于“兴利”，意在“获利”？司马迁笔下的“水利”，即指逐利也。“除害”而无“利益、盈利”的公益，能够持久吗？古语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京杭大运河，为什么经常疏浚与维护？主要是坐收“漕运”之利也。孟子说:“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抑”者，抑制与控制也。

     水利”从管理职能而言，近代常翻译为“Water conservancy”，这是合适的。英式英语中，“conservancy”可表示自然资源的保护部门与机构。关于“Water conservancy”用于翻译“水利”的适用情形。李中锋先生2024年发表的《“ 水利” 的英译》，进行了全面的介绍，我觉得言之有理。 

       "Water conservation”，在英语中是个相对常见的词语，一般表示“水（资源）保护、节约用水”等，跟中文语境中强调“利用、控制、谋利”的“‘利’用”，是两回事。部分出自中国的英文文献中用"Water conservation”表示“水利”。我认为，这相当程度上是对“Water conservancy”中“conservancy”（侧重于指管理、利用机构，其目的包括保护）含义的片面理解与简单借用。当前，我国一般用"Water conservation”表示“水资源保护”。

      国内近年罕用“Water control”翻译“水利”。那么，我们来看看以前及国外的情形：

       （1）冀朝鼎先生1936年在伦敦首版的名著《Key Economic Areas in Chinese History》（中国历史上的基本经济区），第一章的标题就用“Water control”表示中文的“水利”。

       （2）日本文献中“Water control”的使用情况

        日本学者对日本成立的“中国水利史研究会”的英译，从下面的书籍封面上可以看到，里面采用“Water control”翻译中文的“水利”。

       （3）英国文献中“Water control”的使用情况

       一个英国网站提供了“Water control”的解释。它的内容，与中国“水利”的含义高度重合。

         （4） 美国文献中“Water control”的使用情况

          ① 李中锋先生为本文提供了两个“Water control”用于书籍封面的美国用例：

       ② 美国工程师兵团的一份“Water Control Manuals”文件（https://www.nwk.usace.army.mil/Missions/Civil-Works/Water-Control-Manuals/），主要内容也应是水利工程设施的有关规定与要求。

       ③ 美国农业部自然资源保护局的一份文件中，对资源保护意义的“水控”设备（注：实则为水利设施）标准进行了明确。

        ④ 2022年，美国布朗大学Brian G Lander副教授的《Small scale water control works in Early Imperial China》（帝制中国早期的小规模水治理工程）文章，探讨了中国早期的小型水利工程。

        （5） 加拿大文献中“Water control”的使用情况

        加拿大曼尼托巴省的一份水管理文件《Application for Licence to Construct Water Control Works》中， 明确提出了一些水利工程建造许可的申请要求 。

          （6） 澳大利亚文献中“Water control”的使用情况

         一篇澳大利亚学术论著的标题使用了“Water control structures:Designs for na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on coastal floodplains”（https://www.dpi.nsw.gov.au/__data/assets/pdf_file/0005/634424/Water-Control-Structure-Review.pdf）。从内容看，主要是探讨水利工程。”

         （7）印度文献中“Water control”的使用情况

     “Water control”，既可表示大型的水利工程，也可表示小型的农田水利工程，比如喷灌、滴灌设备。一份印度作者编写的报告标题即为：《Ending poverty with water control and market access》（利用水利工程与市场途径结束贫困）（https://s3.amazonaws.com/www.ideglobal.org/files/public/SDC-Ending_Poverty_Water_Control_and_Markets.pdf?mtime=20160621230102）。

        总之，“水利”的适当英译，由于含义多元，确实比较复杂。但其本原与本义，我觉得只有一个，就是“water control”。其他都是派生。李约瑟先生的《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多用“water control”翻译中文的“水利”。《Evolution of Water Governance in China》一文引用了李约瑟的看法，“相当程度上，中国几千年文明史，就是治水（history of water control）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