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松
我的爷爷张守富
2023-6-6 22:24
阅读:1992

我的爷爷张守富

psc (11).jpg

春分之后,壬寅年进入了温暖的季节,春分沉醉我有时到学校老宅整理东西,时常想起老爸,也想起了爷爷。爷爷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爷爷张守富民国五年生,四川三台人,91年去世,寿七十七。永诀时,我在花溪,爷爷在四川老家的老屋。

   大概81年,爷爷来了一次花溪。那时我大概十一二岁吧。当时还住在贵大的“棺材”房里。至今还记得的爷爷样子,是一张胖胖的脸,花白浓密的头发,眼袋垂得很大,嘴皮很薄,爷爷相貌像姑妈,和父亲不太像。说话喉音满重的。当时推门进来的他,穿着蓝布中山装,外罩旧的军大衣宛如东北汉子他的肚子很大,肩上挂着行李袋,透着一身的乡土气。爷爷和我们好像住了几个月吧。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饭量很大,一顿起码要吃四五碗饭,而且特爱吃肉。我们大家都感到惊讶。我想,难怪爷爷的肚子挺那么大另一个至今忘不了的就是他的鼾声,真是鼾声如雷,颇类东坡词说的“家通鼻息已如雷家童鼻息已雷鸣”。还好那时我小,睡觉还没有受太大影响。爷爷和我们在一起,除了吃饭,睡觉,他很少出门走动。那时,因为还没有电视机,爷爷惟一的娱乐和嗜好就是在家里翻看我买的那些小画书。

我从小学就开始买小画书。积累了很多,有一两箱书。如《三国演义》、《说岳全传》、《西游记等我都有。我靠这个认识了很多字和故事。爷爷没读什么书,但还认识一些字。他每天有空就看我的小人书,边看字边看画,兴趣很浓。有时候,晚上很晚了,他还在床上挑灯夜,不知疲倦。当我实在不住,就道:“爷爷,明天再看那吧,我还要睡觉呢。”但爷爷总是说:“你睡你的”。他依然通宵达旦的研究我的小书。他走的时候,悄悄运了我一箱小人书,还打算到三台那边去摆地摊。这是后来听大哥讲,难怪我一直想不通吗,我那么多的小人书那去了?据父亲说,爷爷年轻时总想做点生意发财,但就是没有一次成功。抗美援朝,家乡那里的解放军招兵,本来爷爷报名去了,但他怕去打仗,就跑了。后来县粮食局招人,是正式工作。爷爷还是没有去,他总喜欢自由自在。但也付出了代价,艰苦了一生。爷爷少年时代的历史我不是很清楚,听说有几年好点的生活,但很快就不行了。他也粘了点袍哥习气。似乎很不好。他的一生是贫穷的,49年后,频遭社会的折磨,把他打成坏分子。爷爷名字叫守富,其实完全是守穷的一生。

爷爷和我们在一起生活就那一次。那时,我对爷爷好像并不好,感情不深我并没有从心底去爱他。反而老讨厌他晚上看小人书,打呼噜影响我的睡眠,白天饭量那么大,吃那么多肉,不讲卫生的习惯等等。住在贵大,我甚至都没有陪爷爷去逛逛校园和公园。我们家当时住的“棺材”房,只有小小的两间,五个人住显得很挤的。也许因为这个缘固,爷爷没有住多久,就走了。爷爷是那一天离开花溪的,我也完全失去了记忆。只知道某一天,他走了。我放学回来,爷爷已经走了。这以后,爷爷再也没有来贵阳,我这一生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爷爷的生命和我联系着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俩一起经历了81年的几妙钟的小地震。那天的记忆犹新。一天下午,我和爷爷坐在家里。爷爷好像是在看小人书。突然感觉窗子摇了一下。爷爷,咋会事?我毫不在意地笑说:放炮吧。后来才知道,那天下午是三级地震。贵州绝少地震,贵阳更少。但那天祖孙俩却遇上了,而我却没想到是地震。我后来才感觉那种摇晃是从地下出来的。爷爷一生就来花溪一次,居然和我体验了一次地震。我没有和爷爷照过相,我只有爷爷的一张照片,那是父亲给爷爷做身份证用的。沧桑的脸,瘦了,发全白了,眼袋还是垂着,已经不是我那时记忆中的年轻有点的爷爷了。听父亲说,爷爷走的时候,原来挺起大肚子完全瘪了。樱花盛开着,飘落着,我拼命回忆着还残留的痕迹,但一切都非常模糊。是因为我那时对爷爷并没有深爱,所以我没有深深的记忆?还是因为时间能洗刷我们的生命之痕,渐渐抹去一个人应该永藏的亲泉。我一直没有在爷爷生前去过老家。爷爷的坟我也未去拜祭过,我从未见过的我的奶奶。

春风那么沉醉,最近想起了很多,爷爷走后三十多年,老爸也去世想起了生命中的每个亲人。生命很伤感,人生的悲欢离合到了这春风花开的时候,显得却那么悲情,仿佛都有至亲的身影。汉武帝的“欢乐极兮哀情多”说出了残酷的人生真相。眼袋很大,脸胖胖的,肚子大大的,坐床上贪婪地看小人书的爷爷,恍然又映在光秃秃的树干间,草地上,在那些花瓣片片的闪动中,晃荡在我泪湿的眼内……。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张劲松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wap.sciencenet.cn/blog-3397716-1390801.html?mobile=1

收藏

分享到:

当前推荐数:5
推荐到博客首页
网友评论1 条评论
确定删除指定的回复吗?
确定删除本博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