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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不怕鬼的故事：江博士，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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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博士，你在他乡还好吗？
何 宏
（本文根据自己的1995年的访谈日记，原作于1998年）
回国后改行研究“人体科学”已经三年有余，这其间，我曾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江XX博士便是其中一位“奇人”，他有好多精彩故事。
江XX，65年出生于四川某地，华南理工大学的电子XX学博士。96年初，联系好新西兰一所大学去做博士后，想到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故国重游，临行前他专门从广州跑到北京，找有关人士反映自己对“特异功能”的认识。通过包括司马南在内的朋友他找到了我家，初次见面二人就从上午10点一直聊到凌晨2点，之后再未谋面。
他毫无避讳地抖出一肚子精彩的经历。
1979年3月11日，《四川日报》头版报道发现大足县小学生唐雨能够“耳朵认字”的消息，引起全国舆论的关注。江XX的家正在邻县，县里也有不少孩子纷纷自称如此本事，江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他给成人表演，百试百灵，小有名气。各处表演“特异功能”两年后，他上了高中。高中的这位校长很有科学头脑，假若“耳朵认字”是真的，那可真了不得。他于是把江XX找到办公室，直率地问：你说说清楚，你的“耳朵认字”倒底是真是假？面对威严的校长，江XX害怕了，他不敢讲假话，于是坦白自己从来就不是真的。要是观看者容易上当，就玩点简单手法，掉个包就可以；若是人多、盯得紧，他就找个“托儿”，也是一个孩子。但在他承认之前，竟从来也没被人揭穿过。在此之后，他就“金盘洗手”，再不干了，推说“功能”已经消失。之后，他刻苦学习，顺利考上大学，读完研究生再又取得博士学位。这次来京，是想以过来人身份，警告所谓“特异功能”全都是骗术。
我笑着说，不能因为自己是假的，就断定别人全是假的嘛，逻辑上不够严密和充分。唯独可惜，你自己不忍重操此业，社会少了位博士级的“超人”；虽说原校长知情，其实也没关系，你可以称当年是搪塞他，或者说是威胁利诱造成了“冤假错案”。他也大笑，接着讲自己的故事。
经过两年的表演，他掌握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善于设身处地，站在他人的位置上考虑问题。这给他带来过一些“优势”，比如揣摸老师的考题，以得到高分。他也借此搞了不少恶作剧。
有次他因淘气受了邻居训斥，心生愤恨，极想报复，却又担心被看出来。要是猜出是他作为，更加被动甚至可能挨揍。怎样才能既损害对方，又让不让对方联想到自己呢？他悄悄地把开水浇在了邻居家门口的花盆里！珍贵的花烫死了，但叶子总要好几天才枯萎，邻居挺纳闷，可哪想到是这个“小混蛋”呢！
之后，又有人因什么事得罪了他，这家人把金鱼缸晒在阳台上，要是用砖头把缸砸了，人家总会去猜可能是谁干的好事，很可能就被抓住。最后，他躲在楼上用鱼钩钓出几条金鱼，对方至今以为是叫猫吃了。
上大学时，上铺的同学老打呼噜，还有脚臭，令他特别反感。可人家人高马大，正面斗不过。这天，该同学恰好把手表忘在床头，见寝室没人，江XX便想出口恶气。要是把表丢了或藏起来，人家可能四处找，至少怀疑他干的。他于是把手表使劲往桌子上磕，想把表弄坏，表坏的原因很多，谁也不会想得太深。不料，劲使大了，连表蒙子也给撞飞了。慌张之下赶紧把表蒙子按回去，放回原处，自己装着没事上自习去了。回来时满寝室的人，议论纷纷，十分热闹。怪事，手表原处没动，怎么不走了，表针还少一根。当时正值“飞碟热”，有人猜测莫非是外星人来过，或者“闹鬼”了？据说，直到大学毕业这件事都是系里一大“待解之谜”。
再有次乘火车。江XX从起点站上车，人不多，一人睡了三人的位置。后来不断有人上车，不断要给人让位置。怎么才能一直躺下去呢？正想着，一位孔武有力的人推着他的腿，让让、让让。江半支起身子，装傻楞楞地盯着对方，唔、唔地哼唧，又用手比比划划，再指指厕所。那人犯了半天糊涂，悻悻走开，不知道是不愿与疯傻之人坐一起，或是真以为哑巴有伙伴在上厕所。江永红最终得以躺着不动直到终点。
讲这些“不光彩”的亲身故事，是因为江XX现在压根不信“特异功能”。若非自己洗手不干，别人还不都以为他就有“特异功能”？
他的经历说明，孩子们往往并不象想得那样单纯，他们极其聪明，很有心机，甚至会琢磨成人的心理，为赢得荣誉和赞赏而说谎、作假；相比之下，由于成人期盼奇迹，相信孩子天真朴实，相信自己的眼光，往往反被蒙在鼓里。他们也不反过来想想，怎么“奇迹”只是社会传闻，不能上升为科学公认的事实？因为“耳朵认字”的经历，江XX后来对魔术也产生了兴趣并有所研究，他在我家里表演了一些项目，毕竟是业余水平，他都没能躲过我的眼光。但据他介绍，他在多次旅途中把魔术说成是“特异功能”，轻信的人们不动脑筋，总也看不穿他的把戏。
江的故事很生动，也给我许多启发。我告诉他，国外就有一些科学哲学家认为，若隐若现的“特异功能”是否存在本身不构成科学命题，因为至今无法进行任何判定性的科学实验。否定一百个实验，却不能因此否定第一百零一个。除非提出具体的判定性方案，除非找出可以经受重复检验的项目，脱离具体事实，不同立场、不同信仰的人总可以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逻辑辩论说服不了任何有信仰的人，在宗教信仰者与无神论者之间毫无可能通过语言文字的逻辑辩论达成共识。
正因为实践中做不到彻底否定，逻辑上却可以自圈其说，作为独特的文化现象，再过几百年、上千年，只要宗教现象不灭，仍然有人继续对“特异功能”大感兴趣，因为“特异功能”其实是维系宗教文化的重要支柱。明天将依然不断重复昨天的故事。
事后我想，江XX敢于主动否定自己、否定过去，或许是成功地走上了博士的“黑道”。若非如此，他还是这种姿态吗？若非高中校长，他的今天会是什么样？
高尔基当年在面包房打工时，把烟丝揉进面团，狠狠挨了痛打。以江XX的促狭、狡诘，却因为善于揣摸对方的心理，多次“作案”不被发现，令人称奇。但是从他自己讲的经历中，也能发现他身上存在心理障碍。他有优越感，瞧不起别人，或许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可是缺少宽容、大度的心态，不露声色地算计别人，总不禁令人担心。这到底是“功能人”的特征人格呢，还是特异功能“表演”带来的后遗症？我本人接触过相当一些“特异功能少年”，他们大多在精神上、心灵上有明显扭曲，甚至已经出现人格裂变。这些人游离于社会群体，缺少安全感，经常性、习惯性地说谎。我曾给好多位当年有“强功能”的孩子写信，希望了解他们的现状，都被家长婉言谢绝：孩子功能消失了，目前对此也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倒底是曾经有过“功能”，尔后消失，或者是另一类的悔悟？虽然下不了结论，但无疑他们是在回避作为“超人”的过去。
算起来江博士出国已经三年了，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可能已经施展本领在扎根国外了。对于聪明如斯的江博士来说，这样的小儿科又有何难。
江博士，你在他乡还好吗？哪天能见着你本人的自传传奇，一定有血有肉，更为丰富多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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