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学校长不会唱歌叫好

张 名先鉴 字 少雄

五月十八日傍晚，一位年轻人打电话给鉴，说：某个商业网站上今天挂出一个题为《实拍：南京大学校长唱老歌需句句提醒》的视频，从视频看，这位校长竟然不会唱歌！年轻人问：对于大学校长不会唱歌，您怎么看？

鉴说：没看视频之前，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得先看看这个视频。晚上九点左右，你给我电话，我谈谈想法。

晚餐后，鉴抽出时间，到年轻人所说网站，仔细看过这个视频。

晚九点左右，年轻人来电话请鉴谈想法。鉴说：我对这个问题还真有些想法，这样吧，我将想法写成文字，发到实名博聊阁，你直接去看吧。

南京大学校长陈骏出席某杰出校友纪念音乐会，被一阵吆喝声和主持人对吆喝声的发挥逼到台上唱歌。陈校长走上表演台后，有几分不知所措，说：“同学们，这样啊，我哩，真的今天非常感动，真的很感动，但是哩，我确实（这两个字鉴没听清楚）不能唱歌。……唱支什么歌哩？……”然而，陈校长还是被逼唱歌，唱《小城故事》，而主持人竟然提词，或念或唱，句句紧逼，让陈校长唱完这首歌。

大学校长不会唱歌，被商业网站作为卖点，是由商业网站编辑们的兴奋点决定的，而编辑们的兴奋点又是由他们的性情与品味决定的。

《庄子》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惠子相梁，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惠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為鹓雛，子知之乎？夫鹓雛，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鼠，鹓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庄子》之《秋水篇第十七》

喜欢腐鼠肉，是鸱（有流行注解说是乌鸦。《王力古漢語字典》解釋為：處脂切，平，脂韻，……。一鷂鷹。……二貓頭鷹的一種。……）的性情；以腐鼠肉为宝贝，是鸱的品味。鸱以自己为参照看非鸱类飞鸟，以为它们有相同的情趣和品味。一旦发现腐鼠肉处在某只或某些非鸱类飞鸟的视野之中，鸱便会担心它或它们和自己抢食，便会因此对它或它们大“吓”，这里，“吓”的潜词是“不准抢的我宝贝！”。一旦发现某只或某些非鸱类飞鸟不会吃或不吃腐鼠肉，鸱也会对它或它们大“吓”，这里，“吓”的潜词是“真没素质，竟然不会吃腐鼠肉这种宝贝！”；不仅如此，对于鸱来说，不会吃腐鼠肉是一个笑柄，值得让一切飞鸟知道。鸱不知道，非鸱类飞鸟中，有一种鸟，叫鹓雏（有注解说是凤凰。《王力古漢語字典》解釋：鵷，於袁切，音冤，平，……［鵷鶵］鳳凰一類的鳥。……。又：雛，仕于切，平，……一幼雛。……二［鵷雛］鳳凰的一種。又：鶵，仕于切，平，……一同“雛”……二［鵷鶵］見“雛”字條。），非高枝不栖，非美食不食，非甘泉不饮，根本不会注意到区区一块老鼠腐肉。

非鸱类飞鸟会吃腐鼠肉会让鸱兴奋，不会吃腐鼠肉一样会让鸱兴奋，因为腐鼠肉是鸱的兴奋点，而鸱的兴奋点由鸱的性情与品味决定。

人的精力与时间不是无限的，从历史的经验看，大学校长们，虽然可能在大学治理上和学术研究上都尽心尽力，但是，最终都只能在其中一者上投放更多心思、精力与时间，使一者成为主业，另一者成为副业，因此，极少人能同时成长为卓越的大学治理者和卓越的学术研究者。即使尽心尽力，大学治理和学术研究已经难得两全，大学校长哪里还有时间学练唱歌？

大学校长会唱歌，而且唱得好，如果不是有天生歌才，并且过耳不忘，就意味着他或她把花很多心思、很多精力与很多时间花在了解、记诵与练唱歌曲上，意味着他或她经常出入练唱房或歌舞厅（当然是高档歌厅），毕竟，如果精神正常，谁都不会在办公室或住宅里引吭高歌。大学校长不把心思、精力与时间放在大学治理之上，对大学，对高等教育，对社会发展，肯定都不是好事。

大学校长，是大学的主心骨，应该是尽心尽力的大学治理者，应该把主要心思、精力与时间放在大学治理上。大学校长，还应该是尽心尽力的学术研究者，应该把大学治理之外的或所余的心思、精力与时间放在学术研究者，毕竟，大学校长不能是末流学者。

大学校长不会唱歌，而且坦言自己真的不会唱歌，本来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儿，如果一定要说成是什么事儿，可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对大学，对高等教育，对社会发展，应该都是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