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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是七年前的今天写的。那一天儿子参加高考,而在那三十年前是我的高考季节。记得那天《钱江晚报》有记者采访关于高考的感想,于是在儿子进入考场的时候,我在博客上敲下了这么一篇文字。那时还在新浪开博,如今我把它转到了这里,为了几年两代人的高考,也是为了这个日子:
今天儿子高考,距离当年自己高考刚好过去30年。昨天一位本系毕业在报社工作的著名美女研究生电话说,可以写点什么为了前后30年的高考。确实想写点什么,哪怕仅仅是为了30年的纪念。
儿子考试在萧山中学,前天一家人便住到了考场附近。不用说酒店的房间是早就预订好了的,服务员办理手续时还特意安排了比较安静的房间,据说酒店里住了不少高考的孩子和家长。去酒店前还特意带了专业书和杂志,但是却放在一边一个字也没有看。昨天下午儿子早早的准备好了考试用具,然后说要熟悉一下考场,先去踩一下点。儿子出去后我突然生出一种自己高考似的小小紧张感,给几个同样情况的同学打电话,几个30年前参加高考的同学,好像差不多都腾出时间在陪孩子高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子女的高考一下子变得就像是父母的考试,早几个月前就在关注高考注意事项,我还曾经向自己的研究生了解考生的考前心理。一个共同的建议就是,家长一定要以平常心对待高考,于是为了不给孩子增加心理负担,许多事情都想尽量做得不露声色,以至于考试前我突然拿不定主意,考试时到底要不要去考场外面等候孩子?看着儿子平静而又乐观的脸,我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重要选择。对于他这一代人高考虽然也有悬念,但却是一条无须旁顾的必然路径,小学中学一路走来都是为今天做准备,仿佛考大学就是学校和家庭教育的目标。他和那些象他一样的孩子们,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认同了这个既定的发展模式,唯所不同的是每个孩子根据自己的志向选择不同的学校和专业而已。也许在今天的中学生看来,高考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个人迈向未来职业的一个过渡。
这使我想到了30年前自己的高考。前面已经有文章讲过了当年的高考。相对于今天一年一度的高考日来说,那年的高考似乎格外的平静,既没有为了高考限制噪音,也没有因为考生而调整交通,自然考场外面也几乎看不到守候着的热切担心和盼望的父母们。然而那一年的高考,却改变了整整一代人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一个民族的命运。77级对于今天年轻的一代,已经很少在大脑里有所存储了,但是在那个时期却具有一种符号般的象征意义。与今天孩子们目标明确地十多年准备截然不同的是,那一年大多数人是在考前一个多月才知道正式恢复高考。而从1966年以来积压的众多考生,也大多来自上山下乡的农村或者留城的工厂。30年人世变迁,当年自己高考,如今儿子高考。如果就高考对于个人和社会的影响来说,1977年前的考试因为其特定的历史原因,被赋予了无可替代的社会意义。今天中国高等教育早已跨越了当年的荒芜,当我们的社会沐浴在物质富裕和高校发展的光环之下的时候,高考应该只是一件平常的事。
然而毕竟是人生的一次重要选择,昨天晚上儿子还是有点激动。熄灯后我听见他躺在床上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问他说是在背诵语文。他背诵的是柳永的《雨霖铃》,正好这是我的强项,看儿子睡不着就和他一起背起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后来又背了苏轼的《前赤壁赋》,还提到曹操的《短歌行》和白居易的《长恨歌》,最后说起了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到底是93部还是91部。这么多年了,好像是除了一起评说金庸小说外,他还是第一次和我这个曾经专业文学的父亲谈论这些。
今天早上6点半儿子就起床了,早餐后7点20他就要早早去学校。陪儿子走到校门口,我站在那里许久,看着一个个的孩子在家人陪伴下,或者开车或者骑车或者步行。一种由衷的会意感油然而生,如今的高考依然这样隆重,从社会到家庭仿佛都要在这一天为考生开出走向未来的通行证。也许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家庭,还有我们的老师在高考上对孩子寄予的太多了,于是本来在孩子们看来很自然的选择反而变得有点沉重。真的希望我们的孩子轻松点,我们的社会也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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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15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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