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安时代的《枕草子》中有一个美妙的场景:
雪下得很深,与平常不同,仍旧将格子窗放下,火炉生起炭火,女官们聚在一起闲谈,在中宫架前侍候。
中宫说:“少纳言呀,香炉峰的雪如何呀?”
我将格子窗吊起,再将御帘高高卷起。中宫笑了。其她女官都说:“这诗大家都知道,甚至吟咏过。可一时想不起来。毕竟中宫的女官,要算你最合适了。”
她们吟咏过的诗,是白乐天的《炉峰下卜山居草堂初成偶题东壁》,颔联云“遗爱寺钟欹枕听,香炉峰雪拨帘看。”所以,清少纳言听到中宫问话时,就把帘子卷起来。
如果没有乐天的诗,这个场景会更多禅意;知道那句诗,它就成打哑谜了。当然,禅也往往像打哑谜,不立文字,也令人摸不着头脑——所以有时要“棒喝”。
清照问海棠花,是先看见了丫鬟在卷帘;而她的问,是不需要答案的,因为她知道“应是绿肥红瘦”。那么,丫鬟的回答呢?“依旧”,是脱口而出的,因为她并不关心风雨,自然也就不管风雨后的海棠花。两个人其实都不需要答案——一个连问题也没有。相比之下,假若在曹溪之畔的草屋里,我们也许该说丫鬟比易安婆婆更懂禅机。
皇后当然也不需要答案的——只是问问而已,如过谁抢先回答“雪好大呀,梅花打落了一地”,那就煞风景了;这样的问题,不能用语言来回答,怎么说都是俗。正因为这样,卷帘才是最有意思的:自己看呀。
江户时期《枕草子》手抄本,“春天的黎明很美”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5-19 14:56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