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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送信 精选

已有 4436 次阅读 2021-9-12 12:10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蝴蝶送信🌸

文/蓝莲花瓣
---读鲍尔吉原野 三篇关于蝴蝶的散文
《蝴蝶一如梦游人》《蝴蝶的折痕》《蝴蝶》

鲍尔吉•原野写散文,写得他自己仿佛是散文本身。鲍尔吉•原野写蝴蝶,蝴蝶就飞进了读者的心里。我读着他写的蝴蝶,他说诗人列那尔说蝴蝶是“对折的,找不到投递地址的雪白的信函”,而他自己说蝴蝶是个送信的。我就特别想知道蝴蝶要给我送啥信,是谁叫蝴蝶来给我送信来的,用完了夏天还不够,秋天的蝴蝶还在菜花地里飞?

这个九月七日,恰逢农历八月初一,是白露。可是九月九号秋天的阳光还是金黄金黄的,我在油菜花地里看了一下午的蝴蝶。正如鲍尔吉原野所说,她们晃晃悠悠、断断续续、忽上忽下地在那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地里飞飞停停,飞行不是很干脆,停在花上也总是站不稳,把自己的翅膀开开关关,一摇一晃的。不知道是不是它带的信就藏在翅膀里?蝴蝶身上,其他地方都一览无余,唯独它的翅膀总是在运动中,还有很多闪着荧光的鳞片,它带的信最有可能藏在翅膀里。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要给我送信。我背对阳光,看着一个个蝴蝶在那些菜花的植株上,叶子上,花朵上,飞来飞去,蹁跹舞动。我对它们行注目礼一个多小时,却始终没有一只蝴蝶认出我来,飞落在我的肩膀上,给我一星半点的耳语。它们真的是送信来的吗?太阳照暖了我的后背,甚至有些微微的出汗了,我一边在手机听书里听着贾岛正在为他的“推敲”而来回推敲,一边看着蝴蝶离我忽远忽近。这都有多久了,春天第一个蝴蝶从它的毛毛虫里破壳而出就算开始了,这封信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得着。

我在等着谁的信息呢?还要由着这蝴蝶来送?天空那么蓝,那么广阔,几乎没法断定它的边际在哪里。几片白云在碧蓝的天上游荡,毫无拘束。我想展开一个结构树,梳理一下我的百分之百的人际关系,从过去到现在,在哪个角落的哪个位置,有谁,她/他还牵挂着我,要托蝴蝶带封信给我呢?这个问题让我哑然失笑。想想当年约翰克里斯多夫自荐自己给托尔斯泰,也没有得到回应。即使是如此有趣又纯洁的灵魂,他们都没法相互认识。如果我问人家,你们谁托蝴蝶给我带信来的,他们一定会被我吓坏,以为我的脑子出大问题了。若是再遇上一个较真的,非要给我检查出啥毛病来,那可就糟糕了。

但是,生活在这样文明的时代里,我当真不知道天的边际在哪里吗?不当真。杨利伟他们都在太空拍地球了,那碧蓝的天的边际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了一些。然而最奇怪的是,就算我知道天蓝是怎样的散射,白云是如何的产生,却从来不影响我看着蓝天白云做梦幻想,难道这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从小就听说过庄周梦蝶么?当然这个事情就更说不清楚了,就算人类飞出太阳系再给太阳也拍个全家福,那都说不清。反正,鲍尔吉•原野一说,我就相信蝴蝶是来送信的。

但是这个信使,它仿佛不是专职的,你看它恍恍惚惚,一见着菜地和花朵它就高兴得发晕了,它肯定是兼职送信。说不定是谁求着它,逼着它,非要给我送个信息,人家勉强答应了吧。所以,就在万里阳光的天地之间,我看着它们顾自飞呀,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无意地,要给我送信。我等了那么久没有等到它们来和我亲近,我就查了查蝴蝶的百科。一下子醍醐灌顶起来了

百科上说,蝴蝶翅膀每分钟只扇动4---10下,这简直太慢了,哪里能叫飞。它们在菜花地里东一下,西一下,像个谦谦君子,又像飞舞,又像表演,又像寻觅,又像送信。这样蹁跹如舞、晃晃悠悠的飞翔,飞得很有“神性”[鲍尔吉 原野 语],神得连声音都听不到。如果花花君子认不得要给信的我,那他们是不是给花儿送信的?告诉花儿在世界的另一端,在田地的另一头,有一朵与她相同的花正思念着她呢?几乎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花蝴蝶飞到小菜花上,他要吸食她的花蜜,甜蜜的蜜汁。

花蝴蝶,他扇动着双翅,他飞来飞去,他还在寻找他的爱情。他飞来飞去,飘飘悠悠,恍恍惚惚,仿佛没有意中人,可他态度温和,相当谦虚,又好像万物都被他热切地喜欢着,又在这种喜欢之中把他自己给陶醉了,于是,他就这么醉醺醺地在这菜花地里起飞,停靠,又起飞,又停靠,爱一朵花,再爱一朵花,又爱另一个蝴蝶,再爱另一个蝴蝶......阳光和花朵,还有蝴蝶,仿佛都是天长地久的。其实,天长地久也没啥必要,他更愿意随时结欢、随时分手【鲍尔吉原野 语】。

我终于有点魔怔了,想要抓住一个蝴蝶,仔细看看它的翅膀上,到底是谁给我写的信,都写了些啥,有时候还在太阳下闪出一些光点来。有一只蝴蝶真的飞到我跟前了,停在我面前的那朵花上,等我伸出手时,它又很从容地飞走了。它停在那里就仿佛是给展翅,让我读信的。它飞得比风都轻,好像怕信息被我丢失了似的。

我兜着一怀抱的风景,还有刚刚看到的那只蝴蝶的展示,怀疑它带给我的信息是隐形的,又怎么显示明白呢?当我走过菜花地中间的小亭子时,我想起了那只落在我身上的菜青虫,那不是蝴蝶的前世和今生么?一颗卵挨过了寒冷干硬的冬天,在春天里长出毛毛虫,吃菜叶,吸树汁。谁能想到着丑丑的毛毛虫,吃得足够,长得足够,它就破茧成蝶了呢?

于是,蝴蝶飞翔,袅娜地飞翔,妖娆地飞翔,醉醺醺地飞翔,手舞足蹈地飞翔,那是他生活的全部,我们看见的风景,不过是蝴蝶并不故意的生命和他生命的表演,他其实并不理论,秋尽成灰。他和他的菜青虫一样,当生则生,当爱则爱。

原来蝴蝶送的信,得由菜青虫当翻译。我算是明白了一点。可这些又该是谁指使蝴蝶给我送来的呢?吸引着我每天都顶着大太阳,在秋天的蓝色里观望着金黄的飘香的油菜花,等待着阅读花花蝴蝶呢?我又一次回望我的人际结构树,却发现不只是人事上的往事如烟,我过往走过的、经过的、爱过的,除了人,还有空气,还有风,还有花草和百鸟,我都沾过了他们的温度和光晕,他们怎么没有喜欢过我呢?对了,就是他们,全部,一丝一缕,他们托了蝴蝶,把那醉醺醺的飞翔当成远信带给我,让我在阳光下反复阅读,直到读懂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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