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再躺一会，因为实在需要睡眠，可我又实在睡不着，终于爬了起来。
我熄了灯，出神地看着窗外，黎明前的黑夜黑糊糊的，看不到一丝丝光亮。
奇怪，青蛙为什么不睡觉？远远近近啼声一片。它们唱的是“小夜曲”，还是“晨光曲”？我不知道，但是它们确实一夜未眠，一直在唱。我不懂它们的语言，自然也不知道这“哇——哇——哇”的声音，是哭还是笑，它们要表达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意愿，还是什么样的需求？但是它们是在唱，一直在唱，连成一片。
夜幕里的长岭。突然，对面的房子也亮起了两盏灯。那房子的主人是早起锻炼还是急着出差，或是跟我一样睡不着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在这儿出神地观望，看不透那漆黑的夜，那黑糊糊的黎明前的夜。
我打开手电筒：“五点钟”，手表仍然在不停地工作。人都在睡梦中，表为什么要那么勤奋；别人都在睡觉，我为什么失眠？五点钟，夏日之夜早该亮了，可为什么今天还没有亮呢？是因为天阴的关系，还是我的表跑得快了起来，或者因为我的心跳得快了呢？反正秒针是在勤奋地奔跑，我的心脏也在勤奋地跳动……
“哥——哥——哥……”远出传来鸡鸣声。我确信，这是黎明的歌，一声，两声，连成一片。这声音比蛙声好听，有节奏，高亢，激昂，令人振奋。我虽然用失眠，但终于迎来了黎明，天终于要亮了。我终于可以进行白天的工作——搭车去见这两天不知道是怎样度过来的她……
1982年7月22日凌晨
我是第二次体验这样一种情绪，是失恋的感觉。楸心抓肝似的，什么也不想做，浑身酸软无力。而只想拼命地回忆，那些跳跃式的、忽暗忽明的、漫无头绪的、乱糟糟的生命片断。
记得去年四五月份，我千方百计地逃离、读小说转移注意力，终于沉溺了半月之久（指在“毛毛雨”那里遭遇的尴尬、没趣，到最后幻影破灭——今注）；这次也有上十天了，真难以摆脱！对了，在我昏头转向的时候，我不应该处理任何事情，最可贵的是沉默和等待，再就是开脱、转移兴奋点。一切等待理智的恢复……
毫无疑问，回忆会加强痛苦，但却不以我的意志转移地陷于回忆之中：“嗯，好痒，不要你再亲了。”她躺在我怀里娇妮地说。
“要！”说完迅速地连吻两个。她用手挡在脸上。一会，她好奇地问：“呃，为什么要长胡子？”
“哦，这是第二性征，”我若有所思地说，“就象你……”
“你真坏！坏！坏！！”她用手挡住我的嘴，“不要你说。”
那声音娇滴滴的，象制剂室里滴着的蒸馏水。
…… ……
我知道，这很庸俗，记在纸上就有些无聊。然而，我摆脱不了庸俗，又战胜不了无聊！
为什么？这是人性吗，还是兽性？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它是真实的。
我不想抑遏我的任何念头，因为那毕竟只是回忆和幻想……
1982年7月22日凌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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