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验医学时代，医家对疗效的判断缺乏客观严格的标准，对“疗效”的理解也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这个故事记载于张锡纯的《医学医学衷中参西录》中。

该书出版于1909年，既是张锡纯的成名作，也是那个时代的里程碑之作。该书记载有石膏方剂有36首、医案255个，揭示石膏不仅善退热，如瘟疹、痢证、咽喉、头面、痰喘、外感之热，又善治疟、脑漏、腹痛、关节肿痛、金疮、便结等，治愈之证当以数千计。且于治伤寒温病方卷中记载若患者能饮新汲井泉水而不泻者，放胆用生石膏治疗实热，谓其百用而无一失。若辨治得当可使用生石膏，轻者两许，重者七八两，或单用，或与他药配伍，当徐徐饮下，热退即可不必尽剂。同时指出石膏煅后，则宣散之性变为收敛，与病相反，故而煅者多外用，煅后与石灰相近，但研细末善止金疮出血。书中亦载明并告知医家若难辨石膏煅否，可待药煎成时看有无凝结于药壶之底，倾倒不出者，此必系煅石膏，不可服用。

该医案应该是那个时代的真实记录，也反映了那个医学医学时代的模糊性和随意性。尽管今天看来，这个医案的记录是如此的粗糙，其临床思维如此不可思议，其逻辑链条如此难以经得起推敲，但仍然代表那个时代的医学思维水平。谁能知道100多年后，人们对医学精准性的追求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话说张锡纯有个同乡好友姓毛，这个毛某某也是一名医生。他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年纪32岁，平时因为家里条件不错，所以吃的比较好，所以平素就是一个痰饮湿气重的体质。

因为不小心受凉，得了外感发热的病，这个毛姓医生就给自己的儿子开药，给调理好了；后来因为吃东西吃太多没注意，这个外感发热的病又复发了，然后毛姓医生又给他儿子给调理痊愈了。

过了几天，这儿子又因为饮食过度，导致这个病复发，这一次吃自己爸爸开的药就没啥效果。

就这样拖了四五天，见还不得好，就只能请自己的好朋友张锡纯来诊治。张锡纯诊其脉，脉洪长有力，这很明显是体内有实热的脉象，但是看这患者的舌苔，却又是淡白的，也不感觉到燥热和口渴，并且如果吃一口梨都会觉得胃中非常冷，吃一口石榴子，心里都会觉得发凉。

这种就非常奇怪了，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是一派的虚寒症状，如果用药的话需要用温热的药；但是脉象体现出来的，又是有实热大热，用药需要用寒凉之药。

张锡纯仔细思考过后，决定放弃症状，选择脉象，这就是“舍证从脉”，就是不管患者的症状如何，只凭借脉象来用药。因为如果出现脉症不一的话，一般来说，脉象所体现出来的往往才是真相。

于是张锡纯便开了一剂白虎汤，这方子可是之阳明实热之证的，其中就包含了石膏、知母等如此寒凉的药物；因为患者平时就有痰饮湿气的体质，于是张锡纯在这方子之中，加了清半夏以燥湿健脾。

这时候患者的表兄高某某在一旁看见张锡纯开的方子，因为这高某某也是乡下的医生，就很疑惑的问张锡纯，说患者心中都不觉得发热和口渴，并且怕冷的食物已经怕到这种程度，如果是我来诊治的话，即使是不用清解的药物，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这样用生石膏用好几两这么大的量。

张锡纯也非常有耐心的回答，患者的脉象非常的洪实，说明这体内是阳明实热，按理说阳明实热会出现大热大渴等症，为什么患者不会觉得发热和口渴呢？这是因为他平时的体质就是痰湿体质，湿气非常重；而之所以又害怕寒凉的食物，这是因为体内的痰饮和外感之热邪相互交融，导致脾胃被痰饮转化，而与寒凉的食物“为敌”。

这时候患者的爸爸毛某某，因为他也是乡下的老中医，所以听完也比较相信张锡纯的分析，于是在两天两夜之间，让他儿子服用张锡纯的方子十余次，一共吃了生石膏一斤多，然后再诊脉，脉象已经平和，张锡纯也就放心的回家了。

隔了两天之后患者家里派人来请张锡纯，说患者的病情又开始反复，并且这次非常严重，症状也非常的奇怪，感觉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张锡纯就觉得非常纳闷，按理说，这个病情已经好了，后期慢慢调养即可，为什么两天之内就到了如此的地步呢？于是赶紧和领路人再回去诊治。

张锡纯过来一看，见患者口吐非常多的痰涎，怎么吐也吐不完，精神恍惚，言语都开始错乱了，身体也不停的颤动。

张锡纯赶紧给诊脉，却感觉脉象非常的平和，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病的，只有右手关脉稍弱，这是表示脾胃之气比较弱。

张锡纯仔细思考之后恍然大悟，赶紧对其家里人说，这个病不会有什么闪失，就是因为前面饮食过度反复发作，而这次病好了吃东西又吃的太少了导致的。

家里人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因为前面是吃东西导致病情反复，所以这次病好了又不敢给东西给他吃了，结果就吃的特别少。

张锡纯说，现在这个病不需要吃药，只需要让他吃饱饭，这个病就会好的。家里人听完还有些不敢给他东西吃，张锡纯见状说，你们不需要担心，如果他这个病真的是因为没吃东西导致的，你拿食物来，他见到食物就会想吃的。

于是其家属就拿食物给患者吃，从晚上到早上，一共吃了三顿，吃饱之后这个病就痊愈了。

故事讲到这里，笔者不再赘述。我想，见仁见智是大家的事情，各自慢慢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