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一则:2024年9月16日,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内的雕塑“驴背诗思”被台风“贝碧嘉”吹倒。
雕塑“驴背诗思”的存在,说明绵延二千多年的“驴文化”尚未完全消失,还有人惦记着。
不是所有动物都配得上“文化”的。在古代,驴和马、牛等,挂上了“文化”。
就几种大牲畜在古代农耕社会的重要性和作用来说,牛、马远胜驴子,也分别有“牛文化”、“马文化”。然而,古代的“牛文化”、“马文化”却远没有“驴文化”出彩。牛、马主要是因为经济、社会作用与价值被挂上了“文化”,唯有驴,是因为相伴历代诸多顶级诗人艺术家的创作生涯,完成了驴和诗人的深度捆绑,“骑驴诗客”才成为经典的审美意象。“驴文化”有别于“牛文化”、“马文化”,是真正因艺术价值而成的文化。
宋代姚镛《自青原回访敏叔几不相遇》:“骑驴应为寻诗出,放鹤还知有客来”,可见驴子升华为配合诗人创作的重要道具,是与放鹤一样的文人雅兴。
“驴文化”史上最具代表性的几个事件:
一.魏晋贤士与驴有关之旷达不羁
《世说新语》中说:王仲宣好驴鸣,既葬,魏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 。赴客皆作驴鸣。驴鸣这一特殊意向,也是魏晋风度的体现。
《晋书·阮籍传》载:“籍乘驴到郡,坏府舍屏障,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旬日而还。”
二.大唐三杰塑造了“骑驴诗客”艺术形象
Ø 孟浩然风雪夜骑驴踏雪寻梅;
Ø “诗鬼”李贺骑驴寻诗觅句;
Ø 贾岛骑驴推敲。
三.灞桥驴背诗思
《古今诗话》中记载郑綮(唐昭宗时宰相,晚唐诗人)的话:“相国綮善诗……或曰:‘相国近为新诗否?’对曰:‘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背上。此何以得之?’”
骑驴成为诗人身份的象征,灞桥驴背为诗思的象征。且派生出“驴背灞桥”,“骑驴索句”等有典故的成语。
驴的形象之所以由俗变雅,只因:
骖马只识载权贵,
蹇驴从不驼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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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降,文学艺术不再以诗歌一家为大,与诗人捆绑在一起的“驴文化”由高潮逐渐走向寻常。
到近现代,随着近体诗的式微以及现代交通运输的快速发展,诗人和驴都不常见了,延绵千年的“驴文化”差不多被遗忘了。
“驴文化”正待消失,“驴友”来了。
“驴友” 一词源自当今网络,词龄不长,出自何人之手不详,与传统“驴文化”有无渊源不祥。
“驴友”是结伴自助自主旅行爱好者相互之间的称呼。从发音上看,与“旅游”谐音,朗朗上口。
从形象塑造效果上看,驴子能驮能背,吃苦耐劳,自助自主旅行爱好者成帮结队的背着背囊,里面吃穿住行一应俱全,穿越、宿营在户外,如同驴子一样辛劳,互称“驴友”很是贴切。
现如今实物驴虽未灭绝也属罕见,传统意义上的“驴文化”没有了物质基础。“驴文化”要传承,至少不能沿用传统“驴文化”的物质基础。变实物驴为意象驴正是一种尝试,例如“驴友”之驴。
假如有一批名家加入“驴友”,创作出高品位的“驴友”作品,不知能不能给即将熄灭的“驴文化”续上一把薪火。
(图片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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