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南屏
一句唐诗产生的疑惑
2024-8-2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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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苏州无草房?

晚唐文学家皮日休(约838年883年)与陆龟蒙是好友,经常诗赋唱和,时人并称“皮陆”。

皮日休作和陆龟蒙《奉和鲁望早春雪中作吴体见寄》诗:

威仰噤死不敢语,琼花云魄清珊珊。 

溪光冷射触鸀鳿,柳带冻脆攒栏杆。 

竹根乍烧玉节快,酒面新泼金膏寒。 

全吴缥瓦十万户,惟君与我如袁安。

且不管皮诗中其他内容,全吴缥瓦十万户”一句意味着全苏州无草房,有点令人疑惑。

皮日休任苏州刺史从事数年,称得上苏州通了。陆龟蒙苏州人,“皮陆”两人正直、清廉,口碑都好。鲁迅先生评价“皮陆”:“并没有忘记天下,正是一塌糊涂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芒。”依着皮日休对苏州的了解及为人口碑,这种含具体数据的诗句“全吴缥瓦十万户”不太可能是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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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苏州户籍数为“十万”?

缥瓦及其他》(作者·晓玉,中国文物报2005年12月28日)一文,作者晓玉认为,“十万户”是当时苏州人口的约数。

查苏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撰的《苏州历史上的人口》:“(唐)元和间(806-820),苏州辖7县,共100808户;”。

上述这段文字证实皮诗中苏州十万户”数字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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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瓦”及疑惑

各种工具书“缥瓦”均释义为:淡青色的琉璃瓦或琉璃瓦。

《鸡跖集·缥瓦》(宋·王子韶):“瑠璃名缥瓦。”

“缥瓦”若作琉璃瓦解,“全吴缥瓦十万户”就非常令人疑惑了。

琉璃瓦历来品级很高,普通人家是不允许使用的。唐代虽然琉璃瓦开始用于屋顶的营构,但从出土实物看,即使是长安的宫殿,也仅限于用琉璃包镶屋脊和檐口部分,其他部分铺设灰色和黑色陶土筒板瓦

即便唐代时期吴地较为富裕,那年代十万户琉璃瓦房,遍地宫殿般建筑,熠熠生辉流光溢彩是不可思议的。

缥瓦及其他一文作者晓玉认为缥瓦应释为青色的瓦,或俗称的小青瓦者,或现在习称粉墙黛瓦的黛瓦。

“缥瓦”解释为陶土小青瓦”比解释为“琉璃瓦”要更为合理。只是不知道“小青瓦”为什么会被叫作“缥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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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民居是怎样的?

由于古代民居技术水平相对宫殿、寺庙等较低,历来缺乏古代民居的资料。一般认为,民居不能代表一个时代的建筑的技术水平,因此,《建筑史》上涉及民居往往泛泛几字。

傅熹年主编的《中国古代建筑史》中有下列有关唐代民居的描述:

唐代城市里坊制度,居民在划定的区域内自建住房。

“从近年发掘出的材料结合诗文,可知北方建筑大部分为夯土垣墙,上加木屋架,富者覆瓦,贫者葺草。而江南地区更多用茅草竹苇为屋。”

“唐代一般民居从出土明器看,仍是土墙承重,上架梁檩。江南甚至仍有些城市多用茅草顶者,和长安巨邸形成鲜明对照。”

唐代民居大致情况是,北方土墙、木架,屋顶覆瓦或葺草,南方民居较多用茅草竹苇等,比北方简陋。

熟悉的唐代诗歌中就有茅屋: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唐·杜甫):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市中狂吟》(唐·段谷)

一间茅屋,尚自修治。

任狂风吹,连檐破碎。

枓栱斜欹看著倒也

墙壁作散土一堆主人翁永不来归

唐代各地民居不乏茅屋。

据史料,唐代苏州比较富裕。但到唐代晚期,1000年前,全苏州所有人家,“十万户”都住瓦房,没有茅屋(草顶房),同样有些让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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