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时候、有些地方,华人文化有一个很糟糕的习俗:越是与自己近的人,越是妒忌。
一个健康的社会,年轻人应该不仅希望自己有好朋友,而且希望朋友做的好,为朋友高兴。
而目前中国社会在这方面还很欠缺,问题在多个层面通过多种形式表现。有些父母经常告诉孩子:“看人家谁的孩子多好”;有些老师告诉学生:“看人家那个班多好”;有些学校告诉师生员工:“看人家隔壁学校多牛”。有些人对于某校第一、某地第一、华人第一出现扭曲的理解,变成不愿意其他人第一,而不是说自己要做好。
我国学术界一般也还在幼稚的阶段:欣赏和赞赏他人的还占少数,别苗头的还占多数。
还有些华人专门抑制其它华人,以保证自己第一、维持自己第一。
华人这种妒忌,恐怕是各行各业经常有人各种方式的对同班、同单位、同领域的人投毒的原因之一。
在这种文化中成长的人们在有些外国文化中,可能感触很深、进而反省和改进。恐怕很多人不敢回国,与此也有很多的关系,他们不是怕人事关系,而是怕中国比较普遍的妒忌、甚至落井下石的文化习俗。
1980年代出国的一代中很多人出国前不仅“上进心”很强、而且妒忌心很强。但很快,大多数人感受到美国文化积极的方面,尽可能与碰见的人成为朋友,也经常为朋友高兴,为其他人的成就欢欣鼓舞,大家互相帮助,不仅与华人、而且与其他同事、同领域、邻居都建立良好的关系和气氛,共同营造健康的环境。我们看到,当年有些竞争性和妒忌心都非常强的人,在6、7年后,特别是做了助理教授以后,变得非常懂得欣赏他人、愿意帮助他人,建成互信、互乐、互助的群体。当然,有少数例外。
今天来北大生科院的学术报告的管坤良教授,就是当时群体中的一位,是其中精神健康的代表之一。
坤良虽然出身农村,但学业早成。15岁上大学,26岁获得美国Purdue大学生物化学博士,29岁为Michigan大学助理教授,37岁为正教授。
坤良在研究生期间有很好的生物化学训练,博士后期间他在蛋白质磷酸酶方面有先驱性研究,助理教授初期以研究MAP 激酶通路闻名。在他已经因年轻有为而闻名后的1996或1997年,我们在加拿大开会第一次见面,很快感受到坤良不仅学术优秀,而且为人健康。坤良和多位华人科学家合作,包括北大的校友韩珉、科大少年班的管俊林。坤良也与我有过合作,有好几篇文章,包括Nature Neuroscience、JBC等发现参与神经纤维导向的蛋白激酶。我们两人还曾在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评述神经导向的信号转导机制。与坤良的合作,是令人愉快的经历,我恨不得还有机会。
坤良好像是获得McArthur天才奖的首位大陆华人。粗略统计好像有五位大陆华人得过,一位是北大生科院到美国转行做作家的、一位是人权组织的人,三位自然科学的,一位是不该得的现在大家不会知道的,一位是哈佛的庄小威,而1998年第一位获McArthur的是我们的管坤良。
所以,如果大家要了解被明确标为天才的人,今天可以听杰出生物化学家管坤良的学术报告。
我们也没有放弃努力,希望坤良有朝一日回到中国,最好是到北大,说不定我们又可以合作。为了避免坤良因为施一公和我遇到的表面问题而裹足不前,我愿现身说法:中国文化有很多问题,但通过大家努力也很有希望。
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期待:中国的学术界将更多互相激励和欣赏而逐渐成熟;中国的社会将建立、营造和加强“互信、互乐、互助”的环境。
(2013年5月31日星期五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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