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古卷洋和尚
                       高金华  译
   在美国南部一片沙漠深处的河谷中，有一个天主教修道院。它距离通往新墨西哥州小镇阿比奎乌的公路尚有13英里，很少有人知道通向修道院的那条泥泞的小路，但却有24个男人除了到此生活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他们来自世界的不同角落，有的曾是银行家、工程师或艺术家。
   修道士伯纳德原来是圣弗朗西斯科（旧译旧金山）的一个十分活跃的神父，在越南战争期间被美国当局逮捕。“我当时感到自己正经历一个可怕的人生转折点。”后来，他转辗到此。经过八年沉思的修道院生活，他认为自己找到了达到人生目标的道路。在访问这座建于 1964年的修道院时，修道士卡索里克和作家托马斯感叹道：“在寂静的沙漠里祈祷、研读、劳动和赞美，最容易听到上帝的声音。”今年已经65岁的伯纳德说“为什么我要重返修道院？因为它是一种真正的生活。我想我会在这里度过余生。”
   “上帝，请来救我；主啊，赶快助我”，修道士们吟诵着。人们希望在世俗世界和教士生活中见到上帝，但却只是找到了纯粹的仪式。“我们可以把自己的生命集中在祷告上，而结了婚的人却做不到这一点。”修道院院长菲利普来这里已经20年了。他开了个玩笑补充自己的观点：“我要在４点钟起床去守夜。亲爱的，你照顾孩子吧！”修道士们每天要在祷告室里做七次正式的祈祷。
   凌晨４点钟的守夜，是菲利普院长最愉快的时光。“在午夜起床，祈祷光明的到来”。他说，“它既是象征性的，又有真实意义。黑暗是令人恐惧的。”赞美诗唱到：“复活！生命战胜死亡、光明战胜黑暗的喜悦！”这些修道士们一天要唱四次赞美诗。伴随着夜晚来临的是修道士们的晚祷声。“这是一种就寝前的祷告，祈求上帝保护黑夜中的生灵。”这种仪式日复一日地延续着。
   在复活节的前一周里，祷告要腹卧在地以表示虔诚。为了贬抑自己，菲利普院长竟用一把铜壶为他的兄弟们洗脚。他说：“这是一个美妙的循环，一旦你超越了自我，倾注自己的一天。”
   圣者本尼迪克特在公元六世纪写下的戒律规范着这些修道士的生活，它在每天集会时被朗诵并用来解决集体生活遇到的问题。修道士巴托梅说，“在世俗社会，你得选择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会氛围，而在这里却不必。”他今年52岁，曾是一位富有而未婚的银行家、前墨西哥国家交响乐团的指挥，两年前放弃一切来到这里。“我一直在寻找某种东西”，他叙述着自己在物质世界的旅程。而现在他是厨房帮手，准备简单的食物（没有肉！）并擦洗地板。
   每天四个小时的体力劳动平衡着祷告和个人生存的需要。煤油灯照亮着修道士居住的小室，木炭炉给他们温暖。邮件和报纸每周只来一次。这些独身的修道士们所见到的女人只有投身这个修道院的修女们，他们只有在星期天的一个宗教集会上才能见到她们。
   修道士们很少交谈，每天15分钟的“社会时间”和一些特殊场合如过生日除外。那时他们将度过一个令人惬意的晚会，有吉他、烤薯片和葡萄酒，有时还能看上一段录相。除此之外，这里的生活是简朴而有规律的，但几乎没有人出走。
   现在世界上天主教修道士大约有１万５千名，人数正在萎缩。但基督仍在沙漠里，作为美国61个本尼迪克特教团之一的这个小修道院却“蒸蒸日上”。院长菲利普和他的伙伴们以自己的宗教服务募集了350 万美元，正在建造一个新的设施，包括居室，自来水、电力和卫生系统。过去，这座修道院仅靠出卖格利高里（历史上的一位罗马教皇）圣歌的录音带和蜡烛等维持生计。去年，传统的圣者手书经文装饰的现代化使修道院增加了收入。在现代派的缮写室里，有８台电子计算机。修道士们在计算机上设计、“缮写”经文。他们竟在互联网络上有了自己的“页码”，上面存放着本尼迪克特教派的历史及修道院生产的工艺品的定单。
   在新建筑竣工和太阳能电池板接上之前，只有祷告室和缮写室有电灯。在圣诞夜，无数根蜡烛照亮了寂静的沙漠。对哪些被古老传统带到这里的人们来说，这些烛光象天上的星星一样神圣。“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好象千万盏灯火在燃烧”，52岁的菲利普院长充满感激之情地说。“噢，沙漠之夜的烛光是如此美妙！”
   译自：美国《生活》月刊1996年第6期第67-72页。
   原载：《美国大观》1997年第７期第34页。（编辑：杨会军）
   投稿标题：沙漠之夜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