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在的人心中，不平和愤恨的分子太多了。不平还是改造的引线，但必须先改造了自己，在改造社会，改造世界；万不可单是不平，至于愤恨，却几乎全无用处。……我们更不要借了‘天下无公理，无人道’这些话，遮羞自暴自弃的行为，自称‘恨人’，一副恨恨而死的脸孔，其实并不恨恨而死。”——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一日《新青年》第六卷第六号，署名唐俟。

鲁迅的话总是不过时的，就有点像当初陈凯歌拍的《无极》，祖德兄说过几年再看，再看果然太TM超现实了。我坐火车基本都是硬座，所以也可以和平时难以接触到的人聊聊天。这次回来对面坐的小伙已经出来打工近10年，说起社会阅历比我不知丰富多少。和他聊起一些事情，小伙也是恨恨不已。我随口问他若是当了官，能保证不贪吗？小伙是个实在人，说肯定不能，然后加个注脚是因为你不贪别人也逼着你贪。

这话我是信的，要不贵州那个县委书记也不会给莫名其妙的灭了门。现实的社会或许就像一群人往着绝境走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走的路是错的，可是大部分却又只是回头看看正确的方向，接着被他人裹挟和裹挟着他人走下去。金融危机、执政危机莫不如是……

就好比年前科学网热热闹闹的送礼事件，人人都知道送礼是错的，却又找出百般的说辞来为送礼这一事本身来解释。世事自无绝对的公平，有时成与不成往往就在有决定权的人对你印象如何。所以大部分人都厌恶关系网，却又不可能脱离关系网；人有交往就必然有关系，谁都不可避免的成为关系网的一个绳扣，这许是社会难以消除之怪现状了。

若是人人都理想主义一些，虽有不平却先想着改造自己，这社会就还有些希望。就像刚才说的那群人，若是大家一起止步想想方向的问题，或许也就不至于一起赴入绝境。不过要人人都理想主义这个想法其实已经可以归入乌托邦一类的虚无了。

小伙跟我说他们厂里有同事愤恨之余说不如扯旗造反算了，我说这样对社会并无益处，无非是换了一批人来干同样的事情而已，几千年的文化传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所以最好还是先做好自己，再寄希望于体制改革，寄希望于监督，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聊了一宿，小伙下车的时候忍不住问像我这样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人是不是都能这样平和；我想了想，说像我这样的其实有很多，我已经算是比较恨恨的了，也算是给小伙一个希望吧……

P.S. 虽然历史不可假设，可有时也忍不住想想，若是将鲁迅放到了文革的时候，他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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