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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劳动异化――信息革命不可忽视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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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马克思在150年前指出了工人劳动异化――工业革命， 特别是发动机的使用，使得工人劳动创造了对工人来说异己的力量，劳动创造越多，工人越贫困， 越没有地位；类似的情况是：信息革命， 特别是电脑和互联网的普及， 使得白领劳动创造了对白领来说是异己的力量，劳动创造越多， 白领就越没有地位。大学生失业，资源涨价，两级分化……似乎是信息革命的必然产物。解决问题的办法：努力造就手段和目的一致的社会生态。
一．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及其在新时期的表现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揭示了工人异化劳动。随着蒸气机的发明，工业革命开始。 工业革命创造了巨大物质财富， 同时使得工人更加没有地位，属人的感官得不到人的享受。原因是：1）机器代替工人， 工人就业更困难；2）工人劳动手段和目的不一致，劳动的同时是肉体和心灵的摧残。马克思写道：“当然，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创造了宫殿，但是给工人创造了贫民窟。劳动创造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① 马克思提出共产主义就是要使劳动者手段和目的相一致，使人的感官人性化，享受丰富化。
马克思去世后的一百年里， 工人劳动异化现象在资本主义社会有增无减。只是近50年，工会和福利制度使得工人在有些资本主义国家的境遇才稍许改善。
50多年前的电脑问世预示信息革命开始，互联网的普及预示信息革命达到高潮，正当大家为这场信息革命叫好的时候，殊不知一种新的劳动异化形成气候。 这就是白领劳动异化。以蒸气机、内燃机、电动机为标志的工业革命带来了蓝领劳动异化； 类似的，以电脑、数据库和互联网为标志的信息革命带来了白领劳动异化。
中国开始市场经济已经30多年了，蓝领劳动异化似乎不很显著（可能和制度有关）， 但是白领劳动异化却非常明显， 甚至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了。
二．新时期白领异化现象
首先， 电脑排斥人脑。
以前的工资管理需要许多人手，因为每个月都要手工制定新的工资单， 包括繁重的数字计算。有了电脑软件工资管理系统，办公人员每个月只要输入需要改变的少量数据， 新的工资单就可以自动打印出来。
以前编辑一份报纸需要很多记者， 现在大多内容在网上搜集搜集就行了。
以前， 一个公司的市场调查和新产品开发需要大量的白领劳动，现在有了互联网， 特别是Google, Baidu等搜索网站，许多资料在网上都能很快搜索到。公司的市场调查和设计人员的需求量自然大大减少。
大家记得以前的电影里特务和地下工作者传送情报是多么困难和艰险，可现在有了Email, 传送情报易如反掌。
以前，机械制图需要许多制图工人，比如描蓝线的， 晒图的。设计修改都很麻烦， 现在有了设计软件，比如AutoCad制图系统，一个人就一天就可以胜任以前3－5个人3－5天的工作。修改和升级图纸的效率更是提高百倍。
以前，采购销售找对家很麻烦，现在到alibaba或ebay等网站， 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以前每个工厂都有一两个写字好手，半职甚至全职写标语、 出黑板报。 现在电脑打印出的书法漂亮多了，这些书法能人也不再需要了。
在北美和中国的许多城市，现在电脑工程师、Autocad设计师都不如电工、电焊工吃香。原因是，随着信息技术进步，社会对前者的需求量越少。而对后者的需求基本稳定。
这些都说明，信息技术进步带来效率提高， 同时对白领需求减少。
软件界流传这样的故事：两个软件工程师， 一个很卖力， 但是总是被解雇， 另一个总是拖拖拉拉， 但是一直被同一个公司雇佣。究其原因很简单， 干得好的工程师留下软件就行了，人可有可无。而干得不好的工程师留下许多尾巴， 人走了不行。这正是劳动创造了异己的力量， 劳动创造越多， 越有价值， 他自己就越是没有地位。其实许多互联网建设者都和这位卖力工程师一样。他们越卖力， 网站越完善， 他们自己就越是面临失业危险。
中国大学生就业困难，一般人只看到扩招原因，其实扩招只是加速了白领过剩的进程，信息革命带来社会需求的减少才是白领过剩的根本原因。但是反过来说，在信息革命导致白领过剩的情况下还一味大肆扩招大学生，白领异化现象就将更加严重。看看近年来应届毕业生令人震撼招聘场景，就可以知道白领异化现象有多严重。
人才过剩必然导致工资降低。2000年前后， 电脑和互联网人才紧俏，海龟人才月薪数万是很常见的， 现在月薪三四千是很正常的。最近听说大学毕业1000元工资也有人干。博士生也愿意当小学教师了。
异化还表现在生理和心理两方面。
人是自然环境的产物， 其肉体天生地适合于花草树木、山水野外。虽然白领劳动不如资本主义社会初期的蓝领那样艰辛，但是也有种种弊端。近视， 脊椎病， 熬夜习惯….是常见的毛病。许多人变得像是网络上的一个点， 失去了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
心理上， 白领和蓝领有类似问题――途径和目的不一致， 干得再好， 企业赚钱没有自己的份。
三．资源涨价和白领贬值的相关性
我在写《广义信息论》（1993年出版，http://survivor99.com/lcg/books/GIT/GY/index.htm , 参看7.8节 ）时发现，物理学局域平衡自由能公式
和经济学投入产出公式非常相像。 不同的是，物理学公式中多了后面一项.
其中Hj 是局域熵或控制量，可解释为劳动量， duj可解释为单位劳动量价格。科技进步了， 效率提高了， 单位劳动量的价格就降低了(虽然劳动力价格或工资可能不变)。这最后一项因而可以解释为：因劳动量价格降低而引起的资源价值增量。比如冶炼技术进步引起矿石价格上涨。仿照该改物理学公式， 经济学投入产出公式应该是这样的：
价值增量＝实物数量变化引起的价值增量?
－非生产支出?
＋劳动量价格降低引起的资源价值增量
去掉最后一项就是经典的经济学投入产出公式。现在看来，加上这一项更加合理。 根据这一公式， 劳动效率提高，劳动(量)价格降低，资源价格就会涨价。
近年来，互联网迅速普及，白领劳动效率提高但是实际收入（购买力）明显降低，同时石油价格、金属和土地价格飞涨。在我看来， 后者和前者是密切相关的。资源涨价固然和需求增长及资源有限相关， 但是， 市场对高价的承受力应该和劳动的效率提高及劳动力价格降低有关。否则， 许多企业只有关闭。
资源涨价使得白领劳动异化更加严峻。买不起住房是最直接的后果。
四．解决异化的出路
倒退是不行的。 就像我们不能因为机器排斥蓝领就减少机器的使用一样， 我们也不能因为电脑和互联网导致白领异化，就排斥电脑和互联网的使用。回到过去的公有化也不是办法，因为效率低下，并且公有的实际情况是大多数人啥都没有。
解决劳动力过剩的办法一是扩大需求， 二是减少供给。
扩大需求至少对于中国来说还有很大潜力可挖。就信息工程来说， 我们还有许多要做的。比如：建立全国统一的房地产交易网， 它包含全国每个房子的信息；开发全国地图， 是的它包含每个村镇、每条河流、每条公路… 开发各种智能系统，比如求医问药系统，汽车故障维修指导系统，智能网上教学系统――能回答学生每个提问。中国以及人类还有许多与民生相关的科技难题，比如草木变油，污染处理，人工降雨，…国家不妨在这些方面加大科研投资，既能提高百姓生活水平， 也能为更多白领提供就业机会。
减少供给也并不是各种人才一律少培养。增加减少要有选择。对于高精尖人才， 中国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中国多余的专业比如：文学、管理、会计、计算机。显然， 随着电脑和互联网的普及，就业市场对这些专业的需求正在逐步减少。计算机专业在电脑和互联网普及的初期和中期是紧俏的， 现在已经是普及的后期了，像过去那样大批培养计算机应用人才必然导致过剩。
如何让白领的手段和目的一致？应该说，二战以后， 发达国家蓝领的地位大为好转。 这主要是因为工会组织，国家高税收高福利政策和环境保护政策。这些做法应该也有助于基层白领生活水平的改善。上个世纪80年代为了落实对知识分子的政策， 我们说知识分子也是工人的一部分。现在这个命题已经名副其实了。
对于具有高精尖技术或某些特长的白领，期权奖励制度可能使其手段和目的更加一致。为老板， 也是为自己干活， 干活本身就可能获得乐趣， 从而成为目的（参看拙著《美感奥妙和需求进化》，http://survivor99.com/lcg/books/beauty ）。
让白领手段和目的更加一致的更好办法是鼓励更多白领自己创业，经营各种技术服务。这和吴敬琏先生的主张是一致的。吴敬琏提出，中国应该大力扶持中小企业， 解决就业问题。但是在中国，办企业相当麻烦。能找到好工作的人大多不愿惹那个麻烦。这种现象是非常不正常的。工商部门、税收部门、政府机关应该改变婆婆态度。不是嘴上改， 而是真的改。不止是领导改变态度， 而是要每个工作人员改变态度。因为卡壳往往卡在这些工作人员。
五．结束语
当许多人为信息革命和信息社会唱赞歌的时候，其副产品――白领劳动异化――正日益严重。如果说它不会导致暴力革命，那么，至少它会导致生产力的破坏和浪费。如何解决白领异化？这看来是一个历史性难题。对此，政府和学术界应有足够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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