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国家创新评价已经成为国际上研究和关注的热点。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发布的《国家创新指数报告》通过30个基本指标构成的评价指标体系，每年对全球40个主要国家的创新能力进行评估和排名，至今已经发布4期。第一期报告发布于2011年3月；最新一期报告《国家创新指数报告2013》于2014年3月正式出版，中国国家创新指数国际排名第19位[1]。

　　国际上与《国家创新指数报告》类似的评价报告有多种，对中国的评价排名均不相同。这自然引起人们的疑问：为什么同一个国家在同类评价中的排名相差较大？本文将国际上与国家创新相关的评价放在一起进行了比较分析，力图揭示国家创新指数评价与国际同类评价的特点及异同，以便更好地理解各类评价的排序结果及其原因，希望对完善国家创新指数评价指标体系有所裨益。

　　1　国际上与国家创新评价相关的研究报告

　　国际上与国家创新评价相关的研究有很多，影响较大的报告有以下4种：

　　(1)《创新联盟记分牌》是欧盟发布的评价欧盟国家创新绩效的年度报告，最新一期报告《创新联盟记分牌2014》于2014年3月发布。《创新联盟记分牌》(Innovation Union Scoreboard, IUS)源自欧洲创新记分牌(European Innovation Scoreboard, EIS)。EIS是欧盟根据里斯本策略(Lisbon Strategy)发展而来的综合性国家创新评价指标体系，用以评价欧洲各国的创新绩效。首份EIS报告于2001年发布，此后每年发布新报告，直到2011年2月1日改名为《创新联盟记分牌》。可以说，最初的《欧洲创新记分牌》经过多年一系列修订和完善，才形成了如今的《创新联盟记分牌2014》。该报告通过25个基本指标构成的评价指标体系对欧洲28个国家(上年为欧盟27国，2014年增加了克罗地亚)进行排名[2]。该系列报告在国际上具有一定的权威性，但没有中国的排名。

　　(2)《全球创新指数》是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全球创新评价年度报告，第一期在2007年发布。最新一期报告《全球创新指数2013》由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欧洲工商管理学院和康奈尔大学于2013年7月联合发布。该报告通过84个基本指标构成的评价指标体系对全球142个经济体的创新能力进行评估和排名，为各国创新政策制定提供参考和建议，对中国的评价排名在第35位[3]。

　　(3)《全球竞争力报告》是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年度报告，始于1979年。最新一期报告《2013—2014全球竞争力报告》于2013年9月发布。该报告通过114个基本指标构成的评价指标体系对148个国家(地区)综合竞争力进行排名，中国排在第29位[4]。

　　(4)《世界竞争力年度报告》是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发布的年度报告，始于1989年。最新一期报告《世界竞争力年度报告2013》于2013年5月发布。该报告通过333个基本指标构成的评价指标体系对世界60个主要国家或地区的竞争力进行分析和排名，中国排在第21位[5]。

　　2　相关研究报告的异同分析

　　2.1　5份报告的共同特点

　　(1)都采用了标杆分析法。标杆分析法是目前国际上广泛采用的一种评价方法，其原理是：对被评价的对象给出一个基准值，并以此标准去衡量所有被评价的对象，从而发现彼此之间的差距，给出排序结果。

　　(2)都采用了树状评价指标体系。各评价报告指标体系的构建都采用层次分析法，区别在于每家的指标体系分层级数和基本指标总数不同。目前竞争力评价采用的指标数量最多。

　　(3)都应用了许多科技统计指标和经济统计指标，包括国际上常用的R&D经费与R&D人力指标、论文和专利指标，以及GDP和进出口指标等。

　　(4)除了创新联盟记分牌局限于欧洲国家和西方发达国家外，其他报告评价对象都包含了世界上的主要科技与经济大国。

　　(5)评价都采用了等权重方法，但对指标数据缺失时的权重处理略有不同。

　　2.2　5份报告的主要不同点

　　从各个报告的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可以看出5份报告具有各自的特点和不同：

　　(1)评价报告定位不同。国家创新指数评价突出反映创新对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作用，从创新活动全过程构建指标来评价国家的创新能力，主要包括创新资源、知识创造、企业创新、创新绩效和创新环境五个方面。在中国的目前发展阶段，创新对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国家经济结构的高级化，突出表现在知识含量高和附加值高的商品增加、创造同样价值或财富所耗的资源减少、制造业中高技术产业所占比重较高和知识密集型产业比重上升等方面。这应是中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主要目标之一。

　　　　

　　欧盟的创新联盟记分牌主要从人力资源、研发体系、金融支持、投资创业、智力资本和中小企业创新成长等角度，评价欧盟国家的技术创新能力和绩效。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全球创新指数力图评价全球经济体包括体制机制、人力资本与研究、基础设施、市场成熟度、企业成熟度、知识和技术产出，以及创意产出在内的国家创新活动。该报告的创新概念非常宽泛，指标选择更多反映了英语国家的价值偏好。

　　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竞争力报告主要依据自己的调查指标，从基本要素、效率因素和创新因素三个方面评价全球经济体的国际竞争力，但真正反映创新的指标仅有7个。

　　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的世界竞争力年度报告主要评价全球主要经济体的经济竞争力，科技竞争力评价是其中一部分内容。

　　(2)评价指标数量不同。由于5份报告定位不同，尤其是竞争力评价与创新评价的一级指标差异较大，导致指标的选取范围及其数量相差很大。竞争力评价所用指标最多，创新评价所用指标相对较少(见表2)。

　　(3)创新评价主要采用定量指标，竞争力评价采用了大量定性调查指标。从表1和表2可以看出，创新评价指标是以定量的统计数据为主，而竞争力评价指标主要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

　　世界经济论坛和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每年对各国发放若干份(对象主要是企业家)定性调查表，其统计的定性评价得分用于各自的竞争力评价。世界经济论坛的定性调查指标为83个，占全部指标(114个)的73％。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的定性调查指标为125个，占全部指标(333个)的38％。由于每年的调查对象可能不同，因此部分定性调查指标数值年波动较大。

　　国家创新指数报告的“创新环境”评价采用了10个定性指标，其数据来自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竞争力报告》。

　　(4)评价对象数量不同。通过表2对比可以看出，创新联盟记分牌评价对象仅限于欧洲国家。其他4份报告评价对象都包含了世界上的主要科技与经济大国。但国外4份报告包含了许多小国和小的经济体。而国家创新指数评价对象主要是世界上有研发能力的40个主要国家，其研发经费占全球的98％以上。

　　(5)数据来源和质量不同。国家创新指数报告与其他4份报告的一些基础数据(如常用的经济和科技统计指标等)来源一样，主要来自世界银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等国际机构的数据库。但世界经济论坛和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的定性指标数据来自各自的调查。《全球创新指数2013》部分统计指标采用西方网站统计数据；《创新联盟记分牌2014》部分数据来自欧盟创新调查。

　　(6)评价结果没有可比性。从评价得分排名结果对比(见表3)，可以看出有以下特点：

　　第一，除了国家创新指数评价报告和洛桑的报告外，其他评价结果都是小国或小的创新体排名靠前。洛桑的报告中美国只在2013年第一次排到了第一。在《国家创新指数报告2013》中，美国和日本排名前两位。但在《全球创新指数2013》和《2013年世界竞争力年度报告》中，日本只排第22位和第24位。三个报告对中国的评价排名同样相差较大，产生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各个评价报告对国家综合创新实力有不同认识。在国家创新指数报告中，国家综合创新实力被认为也是国家创新能力的一种表现，体现在创新活动(包括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的规模上。只有总量指标才能反映出国家创新活动规模。全球竞争力评价和全球创新指数评价全部采用相对指标(尤其是人均指标)，导致一些几乎没有多少研发活动的小国或小的创新体(如中国香港等)排名靠前。不可否认，像排名靠前的新加坡等小创新体可能在某一领域或某一小行业创新活跃和绩效显著，但是其创新活动的规模及其对全球创新的贡献显然不如美国、日本和韩国这样的国家。国家创新指数报告通过引入4个反映创新规模的指标来兼顾国家创新竞争力和综合创新实力，这导致美国排名第一、日本和韩国排名靠前。

　　第二，竞争力评价更看重的是人均经济指标和经济竞争力，更多反映了评价对象适应国际市场竞争的能力，不能全面反映一个国家(地区)在科技方面的创新能力及其对全球创新(包括科技)的贡献。

　　第三，由于指标和数据的选择不同，各个评价报告的排名结果实际上没有可比性。以《全球创新指数2013》为例，在其表现“创新产出”的基本指标中，有“每百万成人(15～69岁)人口维基百科月页面编辑量”和“(15～69岁)成人人均在Youtube上传视频数”两个指标，中国的排名只在第123位和第142位。也许报告作者想用这两个指标来反映互联网创新，这两个指标也容易获得数据，而其他报告中却没有这些指标。当评价指标和数据的选择差别较大时，评价排名结果是不可比的。

　　

　　3　主要结论　　

　　3.1　不同的评价体系虽然存在可比性问题，但不妨碍相互借鉴和学习

　　国际上对国家(或经济体)的创新评价有不同的评价体系，其评价指标体系的设计与设计者的价值取向有关。没有一个指标体系是完美的，尤其是一套指标体系要应用于许多国家和地区时，由于国家和地区的人口、经济和科技等规模不同，不可避免地带来评价的可比性问题。应该说，这些评价指标体系各有特点，可以相互借鉴学习，但评价结果排名实际上没有可比性。我们不能根据一个国家评价得分排名的不同，而轻易得出某一个评价更科学或不科学的结论。

　　3.2　应该看淡国际同类评价排名，从中吸取更有价值的信息

　　五份评价报告中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不是排名本身，而是国家排名所揭示的含义、排名年度变动趋势及其背后原因的分析，因为这能够给政府宏观管理和政策制定者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信息。正如全球创新指数报告所宣传的那样，报告发布的目的不是为了排名，而是希望能够为全球政策制定者提供参考和建议。尽管中国在4份报告中的评价排位不同(严格讲结果没有可比性)，但是综合4份报告从不同角度对中国的评价排名，可以得出中国创新在全球处于中上游水平，并且领跑金砖国家。

　　3.3　国际上创新评价指标体系的调整和变动，反映了国际创新研究的新动向，值得我们重视和关注

　　通过指标体系的对比，可以发现，欧盟国家非常重视中小企业的创新活动，看重人力资源和教育因素对创新的影响。中小企业相关的创新指标主要来自创新调查。因此，我们应该借鉴欧盟做法，利用我国的创新调查数据，在国家创新指数指标体系中增加有关评价中小企业创新的指标。

　　从《全球创新指数2013》创新产出指标的选取、近几年的调整和新增指标的动向可以发现，国际上越来越重视与互联网和文化创意有关的创新活动。互联网创新活动将对企业创新要素的重新组合、企业盈利模式和人们生活方式和习惯(尤其是年轻一代)带来深远的影响，进而对产业结构和消费结构的调整产生重大作用。今后我们应该重视互联网创新和依托互联网平台进行的各种创新活动及其影响，加强对互联网创新指标的研究，进一步丰富和完善国家创新指数评价指标体系。

　　参考文献：

　　[1]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国家创新指数报告2013[M].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4.

　　[2]European Commission. Innovation Union Scoreboard 2014 [R]. Brussels. doi: 10. 2769/88936, 2014.

　　[3]Cornell University, INSEAD, and WIPO. The Global Innovation Index 2013: The Local Dynamics of Innovation [R]. Geneva, Ithaca and Fontainebleau, 2013.

　　[4]World Economic Forum. The Global Competitiveness Report 2013—2014[R]. Geneva, 2013.

　　[5]IMD. World Competitiveness Yearbook 2013 [R]. Lausanne: World Competitiveness Center,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