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学科人物皮埃罗·斯加鲁菲论弥平科学和艺术之间的鸿沟

武夷山

Piero Scaruffi（皮埃罗·斯加鲁菲）生于1955年，是意大利裔美国人，意大利都灵大学数学专业毕业生。他是软件咨询师、诗人、历史学家和技术分析师；在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做过访问学者；在硅谷工作30余年；人工智能、互联网应用领域的先驱；《硅谷百年史》作者，还发表过多部音乐、文学、艺术史方面的著作。下面摘译一些他对科学与艺术之关系的看法。原文出处：https://www.scaruffi.com/science/artence.html。

艺术和科学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每种人类活动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艺术性的”，那么，任何一门科学学科也是艺术。艺术与技术/工程/科学的分离是非常晚近的现象。对于苏美尔人，ziggurat（金字形神塔）并不只是艺术；对于古埃及人，金字塔并不只是艺术；对于罗马人，骑马雕像并不只是艺术。它们首先都具有实际目的。技术是被用来实现那个目的的。在21世纪，艺术和科学间的距离十分遥远，因为我们生活在专业化时代。专业化分工开始于中世纪，随着工业革命兴起，专业化分工也加速了。如今，我们不仅将艺术和科学分开，而且在艺术和科学之内，我们也保持着无数的专业化分野。

专业化的含义：对于越来越少的事物，了解得越来越多。

对于科学而言，与艺术结合有什么益处？艺术有助于带来范式转换。重大的科学革命通常与重要的艺术时期在时间上重合。当今，科学主要在演化，而未发生革命，或许就是因为科学与艺术分道扬镳了。

正因为艺术家与科学家双方的背景和目标迥异，所以，二者合作才有助于双方理解“合作”意味着什么，合作能给各自带来什么益处。

例如，空气推进实验室和国家航空航天局这样的机构中，工程师和科学家是分离的，双方不容易进行交流。一位与艺术家开展合作的科学家会发现，与工程师合作也不难。

艺术与科学迥异。它们是根据各自的历史来定义的。什么是艺术？那是教皇决定的，是贵族决定的，是博物馆决定的，是艺术批评家决定的。什么是科学？那是伽利略、笛卡尔、培根和牛顿决定的。目前，科学被大学和工业研究实验室所垄断了。艺术家基本上是自我雇佣的生意人，他们需要将自己的作品推销给收藏家、博物馆和美术馆，其作品的价值由艺术批评家来判断。科学家被层级化的官僚机构所雇佣，其工作由政府或慈善组织来资助，由同行来判断其成果的价值。做艺术的动机与做科学的动机完全不一样，二者的过程不一样，测度指标不一样。试图证明艺术与科学类似，并不是克服二者分离问题的好招。它们是非常不同的。问题不是“如何使艺术和科学同一化”，而是“艺术和科学如何通过互动来获益？”

艺术是主观的，科学是客观的。艺术热爱多样性、变化性和非正统性：艺术中有多重真理。科学追求唯一的普遍真理。伽利略和笛卡尔开创的科学革命要为艺术与科学的分离负间接责任。艺术是超越真理的。真理是乏味的，而艺术所显示的东西使真理变得有趣，而那个东西在真理之外。

我认为，科学应当提供答案，我不认为艺术应该提供答案。艺术应该提出问题。（有些艺术家的作品简直就是政治演讲，我很烦这种人。在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案方面，我最不信任的人群就是艺术家，其次也许是哲学家；在提出合适的问题方面，我最信任的人群就是艺术家，其次也许是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