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

【她们向观众发放调查表，请他们列出10位女科学家的名字。多数人说不出来10位，不好意思，就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演出。】

密涅瓦是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神，是智慧的象征。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说过：密涅瓦的猫头鹰只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开始飞翔。其意思是，哲学必然是回顾反思式的，现实只有到事后方能获得理解。英国《交叉科学评论》季刊2017年第4期发表了原来学物理、现从事科学史研究的Patricia Fara（帕特里夏·法拉）女士的文章，Minerva Scientifica: the owl that flies at dawn-women scientists, women composers（《科学密涅瓦：黎明时起飞的猫头鹰——女科学家和女作曲家》）。黑格尔说，密涅瓦的猫头鹰晚上起飞，她为什么要说“黎明时起飞”呢？

男女平等的大道理是尽人皆知的，但是直到今天，女科学家和女音乐家在其职业生涯中都难免碰到玻璃天花板。例如，中国工程院2017年增选出67位新院士，其中女性4名，这已经是2009年以来最多的一次。英国的亨利·伍德爵士在1895年创立了所谓“逍遥音乐会”，该传统延续至今。它指的是每年夏天英国广播公司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组织的一系列音乐会，每年约有60名作曲家的曲目在此汇演，但从1895年至今，即使在女作曲家最出风头的一年，也只有5位女作曲家的作品露头。

于是，苏格兰女高音歌唱家Frances M Lynch（弗朗西斯.M. 林奇）年发起了一个项目，叫“科学密涅瓦”，其宗旨是让女作曲家创作出赞颂女科学家的音乐作品。这是个项目，其实也是个社团，因为项目参加者们拥有共同的愿景，相互间联系频繁。科学史学者法拉也曾积极参加科学密涅瓦的活动。该项目的宣传册上并没有绘制猫头鹰的形象，但是，法拉认为，如果科学密涅瓦的成员们拥有一只猫头鹰的话，它一定在黎明时振翅飞翔，宣告性别平等的乌托邦即将来临。

林奇在以往30年间一直担任electric voice theatre（电声剧团）的艺术指导。电声剧团则是十几位音乐家组成的一个跨学科团体，他们在英国和欧洲各地巡演。其早期的节目包括合作性的加麦兰（一组印尼民族管弦乐）表演和两个歌剧，探讨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在该团体内的跨学科合作经历，使得林奇更愿意尝试新的跨学科项目。

科学密涅瓦的主要目标是赞颂女性在科学和音乐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从而鼓励年轻女性投身科学和音乐。目前，你若让百姓说出几位女科学家或女音乐家的名字，多数人只能说出居里夫人和德国女钢琴家克拉拉·舒曼（1819—1896）。为了改善公众对女科学家和女音乐家的认知，科学密涅瓦就委托女作曲家围绕英国历史上的女科学家和当今仍活跃在科研一线的女科学家的生活和科研去开展创作，用音乐语汇描述女科学家的生活，争取将其复杂的科学观念用音乐表现出来。在创作过程中，作曲家与科学家发生了有益的相互学习、沟通与合作。

2013年，科学密涅瓦在普利茅斯大学举办了专题首演，演出内容是两个实验性的特别节目——将维多利亚时期的古生物学家Mary Anning（玛丽·安宁）和20世纪杰出的昆虫学家Miriam Rothschild搬上了舞台。玛丽·安宁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但她自12岁起就开始贩卖恐龙化石，在实践中成长为化石专家。她曾有过三次重大的发现：1811年发现了史上第一具完整的鱼龙化石；1821年，发现了史上第一具蛇颈龙亚目的化石；1828年，发现了双型齿翼龙化石，该化石被认为是第一个完整的翼龙化石。但她一直受到男性同行的排挤。在舞台上，玛丽·安宁的扮演者林奇将这位化石专家的抑郁心情表现得栩栩如生。在演出中，除了声乐部分外，还有女科学家或科学史家的配乐（专门为此节目创作的音乐）讲述。

为了吸引观众，科学密涅瓦动了很多脑筋。例如，在英国伦敦科学博物馆信息时代画廊举办的一次演出之前，她们向观众发放调查表，请他们列出10位女科学家的名字。多数人说不出来10位，不好意思，就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演出，而不是半途退场去参观别的内容。这场演出的讴歌对象，是英国大诗人拜伦的女儿爱达·拜伦，她是了不起的数学家，史上第一位程序员。从文学家拜伦到数学家爱达，刚好象征着科学和文学艺术之间应有的紧密关系。

自从2015年以来，在Gulbenkian 基金会艺术部前主任Sian Ede的热情支持下，科学密涅瓦的活动频度急剧增加。仅2016年，她们就开展了30场活动，受众达数千人。在2016年爱丁堡音乐节上，科学密涅瓦的演出光荣获奖。科学密涅瓦的活动，尤其是围绕女科学家所创作的音乐作品之演出，受到了广泛赞扬。英国伦敦国王学院的一位科学家评论说，“歌手们的曼妙声音将抽象的科学概念人性化和具象化了”。

科学密涅瓦的最新作品围绕着为破解DNA双螺旋结构作出重要贡献的女晶体学家罗莎琳·富兰克林展开,凝聚着4位作曲家、4位科学家和4位歌唱家的心血。

《中国科学报》 (2018-03-09 第7版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