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读书、码字、瞎提问,这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三件事情了。除此而外,最容易的事情大约就是在科学网上搞小红花了——博文点击数的奥秘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只要你愿意,想得多少小红花、就可以得多少小红花——昨天我自己就两次置顶(谈谈量子不可克隆原理,谈谈蒸发制冷),还被追认了一朵小红花(激光制冷)。
科学网现在已近很萎靡了,首页置顶也不过两三千个点击数而已,更别说什么追认的小红花了。再说,这样的文章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毕竟也就只是码了一两个小时的字而已。真正有价值的文章,却连个推荐也难以得到——也就难怪科学网越来越萎靡了。
是的,你猜对了。我说的就是李兆良老师。跟他的工作比起来,这些置顶的文章,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黄钟毁弃,瓦缶雷鸣——从来都是如此。
既然小红花可以追认,我把旧作再贴出来一次,应该也可以吧。
姬扬,2016-03-25
常人安于故习,学者溺于所闻
《坤舆万国全图解密》和《宣德金牌启示录》是两本奇书,每一位对中国古代特别是明朝郑和时代的科学文化交流感兴趣的人,都应该读一读这两本书。我说这是两本奇书,不仅因为其内容和结论既违反常识又符合常识,还因为其体例和写法既简单明快又错综复杂。
我们小时候都听过故事,在中学的时候都学过历史,都知道郑和下西洋的故事,都知道哥伦布发现美洲、麦哲伦环球航行的故事。我们都知道郑和船队拥有先进的航海技术、到过很多国家:不仅到过东南亚各国和一些阿拉伯国家,甚至还到过非洲。也有很多人感慨,明朝“片板不许下海”的锁国政策使得中国错过了地理大发现的时代,最后竟导致西方列强的“艨艟巨舰蔽江而来”。我们也习惯了“西学东渐”的说法,有的人还听说过,传教士不仅给我们传授了几何代数,还带给我们世界地理的新消息,甚至教给我们绘制现代地图的方法。
这些仿佛都是常识了,但是,《坤舆万国全图解密》和《宣德金牌启示录》这两本书却告诉我们:郑和船队不仅比西方人早几十年就进行了环球航行,他们还测绘了第一张最详细准确的世界地图;中国人不仅早就到达美洲和澳洲、绘制了世界地图,而且还曾在美洲开垦定居、在那里留下了中华文化的印记。这些结论看起来违反了我们的常识,但是,看完这两本书以后就会发现:我们以前的常识不是常识,而是“耳食”;得到惊人结论的方法和证据才是更符合我们实事求是、有一分材料讲一分话的常识。
这两本书都写得简单明快。研究的目的、方法、主要证据和主要结论都是开门见山地讲了出来,然后一步步地扩充、深化。
这两本书的目的“不是为郑和翻案,更不是为中国挣回美洲大陆的主权。它的目的是想用一个实际的例子,说明如何判别信息的真伪。”
研究的方法“是尝试用现代科学研究态度和方法去揭示历史真相,用刑侦推理方法去追寻新的证据,侦破一宗六百年的历史悬案,在过程中探讨中西文化交流的思想误区与将来的路向。”
《坤舆万国全图解密》的主要结论是:“明代人不止环球航行,还测绘了第一张最详细准确的世界地图。”《宣德金牌启示录》的主要结论是:“明代的中国人不止到达美洲绘制世界地图,而且曾在美洲开垦定居。”
这两本书的简明之处还体现在作者清楚地描述了这项研究的来龙去脉。李老师不仅讲述了英国退休潜艇舰长孟席斯(Gavin Menzies)的先声(孟席斯在2002年提出,郑和是地理大发现的主导者,2003年出版了专著),表达了自己对其工作的看法,而且讲述了自己启动这项研究的缘由(偶然得到了宣德金牌,收集了几百件证据后最终在《坤舆万国全图》里找到了最重要、最有说服力的答案——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数字信息时代的优势:上网就可以找到《坤舆万国全图》的精细图片),以及像黄时鑑、龚缨晏《利玛窦世界地图研究》这样的工作给予自己的启发。更重要的是,他不仅利用每个证据进行了合情合理的推断,还把这些证据的来源都标示得一清二楚:推断是否合理,你当然可以自行判定;如果你对其证据的可靠性抱有保留意见,也完全可以去清查其来源。特别是在《坤舆万国全图解密》这本书里,很多证据都出现在论证文字边上的清晰的局部地图上:《坤舆万国全图》完全是用中文绘制的,无论是地名还是说明性文字,都没有一个拉丁字母。
当然,“非同寻常的结论需要非同寻常的证据”。这本书的错综复杂之处就体现在,李老师用了成百上千个证据和推理来构造了严密的推理之网,最后才证明了惊人的结论。因为涉及的证据太多,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在这里逐一枚举,我只想用个例子讲一讲他是用怎样的常识性的原则和方法来进行推理的——需要说明的是,我说这些方法是常识,其实是事后诸葛亮的看法,实际上它们来自于李老师多年的辛勤工作和深入思考,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老师进行分析的一个主要原则是:在郑和七下西洋与世界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地图的制作方法只能是“口述材料和想象、亲自勘探、复制拼凑过去的地图”这三种方式,“第一手勘探者绘制的地图,永远比后来抄本要正确;地图绘制不能先于地理发现;地图绘制者对自己的家国应该最熟悉、准确、详细;地图上的地形和地名的更迭、显隐,有时间印记,可以用以决定成图年代”。
这些似乎都是常识了。比如说,如果某个人在海淀住了十年仍然是路盲、连自己居住的小区都找不到,那么,在你打算去野人山探险、绘制当地地图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用他来做向导,因为“地图绘制者对自己的家国应该最熟悉、准确、详细”;如果你在一份纽约地图上看到了世贸双塔,那么就可以肯定这幅地图绘制于2001年9月之前,因为“地图上的地形和地名的更迭、显隐,有时间印记,可以用以决定成图年代”;如果你在一份地图上看到某处标有一个动物园,旁边还注明了里面住着大熊猫,而你跑到那里去一看,那里什么也没有,倒是马路对面有一个动物园,里面也确实住了一个大熊猫,那么你就可以断定,要么是最初的地图绘制者把地点标错了,要么就是后来的复制者犯了些错误,因为“第一手勘探者绘制的地图,永远比后来抄本要正确;地图绘制不能先于地理发现”。
李老师就是用这种简明易懂的原则和方法来分析其数据的。比如说,大浪山前确实有大浪,那就说明给这个山起名字的人一定到过那里、看到了大浪滔天;水潮峰前确实有潮水涌来,那就说明给这个峰起名字的人确实到过那里、看到了潮水汹涌;鹦哥地盛产鹦鹉,没有到过那里、亲眼见过甚至亲手捕捉过鹦鹉的人,一定不会是那个地方的命名者——碰巧的是,鹦哥地就是澳大利亚,这是李老师的结论,这是他结合了文化史(中国古代帝王对鹦鹉的重视)、鹦鹉的习性及演化史等很多证据推断而来的。
在证明《坤舆万国全图》乃是中国人绘制的证据中,最有力的证据来自于地图本身:地图上有很多地名(接近一半)都是当时乃至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其他任何地图上都没有出现过的中文名字;欧洲的地名很少,而且很多都过时了(它们不属于利玛窦的年代,而是之前约200年的郑和时代),意大利的一些重要地点(比如教宗所在地)都没有标示(利玛窦就是从那里来的);非洲部分出现的某个国家,早在利玛窦绘图之前100多年就灭国了。等等。
类似的证据还有很多,无论是美国出土的宣德金牌、切诺基人保存的北斗七星旗,还是前面提到过的石头堆成的二十八宿星图、文字记载仅仅在中国古籍里出现过的结绳记事,都说明了美洲与中华文化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具体的证据和分析,还是请各位读者去看这两本书吧——它们比《血字的研究》、《东方快车谋杀案》或者《希腊棺材之谜》还要精彩。
当然,对于同样的证据,不同的人仍然有可能得到不同的结论,李老师在《宣德金牌启示录》的前言里也说了,“如果看完本书,你对结论仍不同意,能举出反对的理由,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你一定曾经深切地想过,还动手做过研究,不是盲目接受任何喂给你的信息。我希望您提出不同的意见。”
最后,让我们用这本书里多次引用的福尔摩斯语录来结束这个简短的书评: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后,剩下的无论概率怎么低也是真相
《坤舆万国全图解密:明代测绘世界》
李兆良著,联经出版社2012年4月出版
《宣德金牌启示录:明代开拓美洲》
李兆良著,联经出版社2013年11月出版
推荐《坤舆万国全图解密》和《宣德金牌启示录》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319915-8277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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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良科学网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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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良:什么叫伪史?反常理,反科学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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