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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医学取得了巨大的发展,为人类的健康水平的改善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面对众多疾病我们仍然还很束手无策。医学的发展,或许不应该过于执着于诉诸技术以达到攻克疾病的目的。疾病本质上或许是无法攻克的,我们只能尽量控制,甚至与其共处。我们应该让医学插上技术和人文的双翅,不仅关注疾病,更要关注病人本身。我们能医治的不是疾病,而是病人的痛苦。]
人类医学无疑取得了巨大的发展,而且正如高速列车般全速前进着。然而,他的终点在哪里?这或许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们对众多疾病的了解愈来愈深入。我们发明了各种精密的仪器工具,以图窥探疾病的根源底细,从器官、组织、细胞到分子层层深入。我们发明了抗生素等等各种对抗疾病的武器。不可否认,得益于医学的这些进步,人类的健康水平得到了巨大的提高。比如对感染性疾病的有效控制,对众多急性疾病的有效干预,现代医学都是功不可没的。然而,在医学发展高歌猛进的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各种无奈与疑惑。我们真正攻克了什么疾病?几十年前人们所受的病痛,现在我们依然忍受着。我们有了靶向药,有了先进的检测仪器,有了宽敞的医院,有了训练有素的医生,但有还很多疾病,治愈了吗,减轻了吗?某种程度上,回答是否定的。
或许,我们应该思考这样一些的问题:诉诸于医学技术的进步就能解决人类的“病痛”吗?我们能医治的是什么,是疾病,还是痛苦?
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应该把“病痛”这个词分开来探讨。病痛,即疾病与痛苦。疾病本质上讲,是身体系统的一种失衡,可以是因外界因素的强行介入而引起,如感染性疾病。也可以是因内部系统无可逃脱的熵增性的损伤变异而形成,如慢性疾病,某种程度上肿瘤亦属于此类。随着医药的发展,特别是抗生素的出现,我们面对感染性疾病,取得了一些“胜利”。然而这种胜利,不过是打赢了一个小小的遭遇战。实际上,我们不但做不到全歼敌人,而且还不得不留下一些被激怒的顽敌。我们这所谓的胜利,不过只是为我们赢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等待我们的或许是变得更强的残余顽敌。而我们面对慢性疾病,面对肿瘤,境遇却更为尴尬。我们甚至不知敌人藏身何处,朝那里开枪,就在慌乱的反抗中,最终只有接受败下阵来的结局。我们犹如困兽之斗,逃脱不了牢笼,反而愈加伤痕累累。不管是面对顽强的“外敌”,还是面对内部的“溃败”,我们都不可能得到一劳永逸的完胜。我们无奈,我们绝望。然而回归理性,我们或许应该发现,这难道不是宿命吗?如果能够完全战胜疾病,生命岂不永生。但“永生”却绝不是生命的本质。生命是变化,是发生,衰落,结束,然后是下一个开始。疾病则相伴生命的历程。所以,我们万万不该奢望,诉诸于无止境的发展医学技术,有朝一日,战胜疾病,从而长生不老。或许疾病正是生命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自然力的一部分,他使生命系统趋于无序,终而寂灭。因此期望战胜它,消灭它,某种程度上不过是一种“反自然”。这种“反自然”充满了技术上的无法逾越的壁垒,我们人类的心智,在本质上就是无法逾越的。
但是,作为一个个生命的个体。面对疾病客观上的不可逃脱,却本能地,不会怠于认命。死亡是无法逃避的,而疾病是死亡的加速器。疾病带给我们最可怕的不是最终的死亡的结局。而是它带来的痛苦。这种痛苦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生理上的痛苦是有悖于生存的基本意义,心理的痛苦,则是恶性循环的润滑剂,不仅反馈疾病的愈来愈恶化,而且给心灵带来无尽的恐惧和忧虑。技术层面上精妙的医学,在对抗疾病本身无疑功勋卓著。然而,多大程度上缓解了疾病带来的痛苦?生理上的痛苦或许可以依赖医药技术得到缓解,但是心理上的痛苦却不易得到慰藉。手术台上机器般任人摆弄的病人,麻痹了躯体,然而麻痹不了恐惧。接受化疗的癌症病人,短暂的控制了癌细胞,却控制不了死神来临的绝望。我们穷尽智慧和财力,发展技术,企图扼住病魔的咽喉。却忽视了他给人带了的心理上的阴影。孰知病魔本不可能完全俯首听命于人,我们注定不能置其于死地。但我们或许可以采取较为缓和的对策,或威逼或利用,和平共处,控制它而不激怒它。作为科学家,我们或许过于与疾病较劲,企图寻求科学技术的匕首有朝一日能攻克疾病。面对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或许应该让心力回到病人本身。正如E.L.Trudeau医师的墓志铭所说的“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不管医学技术多么进步,人类仍然会生病和死亡,医学注定不能治愈每一种疾病,不能治愈每一个病人。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减轻病人的痛苦,用情感,用语言去安慰,去宽慰病人的焦虑。而不是一味的的诉诸于冰冷的机器,药物。对于像晚期癌症的病人,更是如此,昂贵的诊疗,不仅给病人带来无尽的财力上的负担,而且给病人身心都造成极大的痛苦,最后只不过延长了痛苦,恐惧的几个月的寿命。
回到开始的问题:我们能医治的是什么,是疾病,还是痛苦?疾病本质或许是不可攻克的,不管是幽灵般的病原,还是捉摸不定的DNA突变,人类的心智可能永远也控制不了他们。“生命本质存在永恒的不可知性,医学永远也无法抵达真相大白的境地”。我们只能在接受这个冰冷现实的基础上,为可为之为,一定程度的控制,一定程度的与之和谐共处,实现这些当然得靠医学科技的发展,但不是疯狂的发展“核武器”,而是理智的发展“可控武器”,同时诉诸“和谐的策略”。这些是医学技术层面的途径。另一方面医学,医学不仅仅是技术,医学面对的是人,应该注重对病人的人文关怀,关注病人的痛苦。我们不可能完全医治疾病,但我们可以尽量的减轻病人的痛苦,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这或许才是医学发展的方向和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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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13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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