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瓴
[转载] 白彦修:难忘的“黏杆儿面”,《阳泉晚报》
2024-9-2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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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老家农村的一些生活,实际上也是我国文化的一部分。一些过去的饮食,现在人们已经逐渐淡忘。现在转载下文,以期传承。

我们老家(河北省石家庄地区农村),印象没有“黏杆儿面”,只是听说过它可以代替“榆皮面”。

             

          

转载自:   http://www.yqnews.com.cn/yqzk/wy/202403/t20240304_1833006.html

难忘的“黏杆儿面”

□白彦修

发布日期:2024-03-04 06:11      来源:阳泉晚报

                                             

   在我的记忆中,经历的事情有很多,但大多已淡忘,能记住的为数很少,其中印象极为深刻的,便是关于“黏杆儿面”的一些事情。特别是进入耄耋之年后,记忆中从20世纪40年代中期起,一直延续到80年代初期的种“黏杆儿”、吃“黏面”的一幅幅画面,时不时地在脑海中闪现着。

   在过去那艰难的岁月中,我们阳泉、平定一带的大部分农村,农民们常常种植一种作物,叫“黏杆子”或“黏苗子”,收获后将它的茎、根、壳晒干并碾成粉末,掺到玉米面中食用。它既不是五谷杂粮,也不是蔬菜油料,只是一种黏合粉,可以把玉米面黏合在一起,做到粗粮细做,改善伙食,为艰辛的生活增添些许快乐。

   我们这一带的土地绝大部分都在山壑之间、坡梁之上,既不平整,也不肥沃,不宜种植小麦;即使有少量土地可以种植小麦,也产量不高、收获很少。那时候大多数人家特别是穷苦人家不种小麦,因而整年吃不上白面,只吃玉米面和小米,伙食单调,生活艰苦。

   为了改善生活,增添食品花样,许多穷苦人家便种植了一种白玉米,用这种白玉米磨成的面粉虽然是白色的,但毕竟是粗粮,不能做成像面条、河捞、圪斗、饺子等能够放入开水锅中煮熟而不被稀释溶化的面食,只能做成糊糊、糊嘟、窝窝等。时间长了,谁不感到单调乏味呢?

   说不清从什么年代起,穷苦人家发现了两种可以做黏合粉的作物,一种是榆皮面,另一种是“黏杆儿面”,将它们掺进白玉米面中,可将白玉米面黏在一起,做成面条、河捞、圪斗、饺子等。榆皮面是将榆树上的外皮剥离下来,碾成面粉,掺进白玉米面中,但人食用后不易消化,导致肠胃难受,加之榆树难找,数量很少,而“黏杆儿面”可以根据需要在春天种植,到秋天收获,大量食用。虽然口味仍然是玉米面味,没有小麦面粉好吃,但颜色好看,类似白面,犹如黄连树下弹琴——在那艰苦的年代中,不失为一种自得其乐的做法。

   “黏杆儿”下种的时间,是芒种至夏至之间。下雨后,地里泥泞,别的农活不能干,我就趁土地湿润,拿上种子,去地里种“黏杆儿”。路上有人问:“你扛着镢头去干啥呀?”我当即回答:“去垛垛峪(地名)寻块撂荒地,种点‘黏杆儿’。”这种农活较为简单,仅用半天就可刨一块地播上种子,不上肥料,一星期后苗子出土,去地里看一看,如果苗稠便进行间苗,以利生长,如有杂草则及时锄去。

   “黏杆儿”这种作物在生长过程中不会遭受山兔、獾等动物的糟蹋和觅食,可以放心生长。它的形状是单茎一株,约有筷子粗细,比较坚硬;从根到茎不生枝节,只长一尺多高,开三四朵花,花色好看,花瓣脱落后结出果实,人们叫它“黏壳”,有一寸多长,尖头向上生长。收获“黏杆儿”的时间是在霜降前后,此时叶子已经脱落,只剩一根茎秆。人们将“黏杆儿”带回家后,先把“黏壳”摘下,晒干后壳子便自动裂开,“黏籽”脱出,以备来年再种;再将“黏杆儿”的茎和根晒干,或用斧头,或用铡刀剁短,然后将茎、根、壳混在一起,放在石碾上或石臼中反复碾碎或捣压成面,面的颜色为白中带绿,用筛子筛过后,装进瓦罐,够吃一年。

   这种“黏杆儿面”,本身没有异味,掺入白玉米面中不会影响其营养成分,据说还能帮助消化。按现在的说法,该是一种绿色食品黏合剂吧。

   那时候农村的家庭主妇们,还有相互赠送“黏杆儿面”的习惯,平时可以让没有种“黏杆儿”的人家吃顿白玉米面河捞、面条或抿圪斗,使邻里之间的关系更加和睦;逢年过节时,可将“黏杆儿面”掺入白玉米面中包饺子,但需要两种面粉比例恰当,和成的面团要软硬适中,擀面片子需稍厚一些,包馅儿还不能太多,包成饺子后也不用双手挤压,这样才能下锅去煮。虽然其远不如白面饺子好吃,但很好看,吃下去细细品味,有一种难言的获得感:世间芸芸众生,人比人不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吗?虽然吃不到白面饺子,但能吃到白玉米面饺子,岂不也是乐事一桩?

   20世纪40年代,我家没有好地,从来不种小麦,一年四季吃不到白面;年终岁尾时,在外做事的父亲挣点钱捎回来,家里管事的奶奶便买两斗约20斤小麦,磨成面粉在春节使用。其中,绝大部分蒸成馒头,先用于供奉祖先神位,在供桌上摆上三碟,需要供奉馒头15个;接着还要给天地爷、财神爷、灶王爷、家堂爷摆上“枣山”,余下的才能供家人和亲戚过年吃用,但数量很少。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过年时,除夕晚上,大人、小孩都吃掺“黏杆儿面”做成的白玉米面饺子,只有在初一早晨,孩子们才能吃一顿白面饺子,大人们仍吃白玉米面饺子。初一中午只能分吃一个馒头,初二、初三吃白玉米面饺子。初四到元宵节都是吃不用掺“黏杆儿面”就能蒸成的白玉米面馒头。

   我最后种“黏杆儿”是在1980年,收获了3斤左右,大约食用了两年。1981年夏天,有两位朋友来访,家里没有白面,妻子灵机一动,说咱就掺点“黏杆儿面” 做白玉米面饺子吧,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个人说干就干,和面团、剁饺子馅儿,中午和朋友吃了一顿“白玉米面饺子”,吃了之后都挺满意。朋友们连声说,下次聚会还要吃这样的饭。

   20世纪80年代后,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阳泉地区用煤炭换白面的交易纷纷兴起,许多卡车司机将煤炭拉到河北换回白面,使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家能够买到并吃上白面,因此掺“黏杆儿面”做成的白玉米面河捞、圪斗、面条、饺子等食品也渐渐退出餐桌,成为老年人记忆中一种虽泛着苦涩但又极为难忘的味道。

(编辑:王宁 韩璐 责任编辑:白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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