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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题作文:嘉应观游记(上)

已有 4867 次阅读 2015-8-30 12:46 |个人分类:论游—走遍中国|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注:这是陈老师作品的风格,不过今天时间有限,只写“上”吧。】

  嘉应观我是来过一次的,不过距今也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有些地方你可能总会到达,但是也许一生就只有一次,所以,为了还有牵挂,还要在可能的时候故地重游,我有去一处而刻意不游标志性景点的习惯,比如,在安徽我没有去过黄山,去四川我也未曾到过大佛脚下,去了三次大理我居然没有登上三塔。

 

  可是,嘉应观,我还是又来了一回。主要是研究生陪了我一个假期,把大好的光阴放在了论文和写书上,不带她们出去看看也不合情理不是?!
  而在我的记忆里,相聚五年也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了,如果当时没有记录,其实脑子里也就残存一点痕迹罢了,因此,在“敕建嘉应观”的牌匾前,我对学生们说:“老师来过这里,所以可以做你们的导游。”但是,内心还是惴惴的,对于这个奇怪的“观”,我还记得什么,足以告知大家一些有趣的东西吗?

 

  “敕建”自然是皇帝老儿亲自批准建设的,在京城各处,这类“敕建”到处可见,可是在外地,毕竟还是少数,黄河问题牵扯到国家的根本,每每有“圣人出黄河清”的说法,所以,在雍正治水而获得黄河水清二十多天的“祥瑞”信号下,立庙树碑而记之也是一个符合逻辑的选择了。
  敕建嘉应观之外还有红红的横幅,上有“黄河故宫”的字样,主要是249间房子对于一个位处乡村的“观”而言,算是大规模了,而整个观又不是道观,而是既有水利衙门的功能,又有纪念馆的风格,还用了宗教建筑的形式,说实话就是“三不像”,但是,皇帝的东西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好东西,设计这样的“观”至少在体例形式上要逼近紫禁城,也就有了这样一个名号。

 


  进山门后的第一概念是一个小亭子,雍正皇帝的御制碑碑亭,六角重檐的造型,伞形园顶,金黄色琉璃瓦覆顶。整个就是清朝皇帝皇冠放大的模子,两边立有康熙的病中指示:“河涨河落维系皇冠顶戴,民心泰否关乎大清江山”,作为必不可缺的楹联形式。作为一个政府,关心的最核心问题是执政时间的长短,谁都希望“万古长青”,但是谁都知道不可能,就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去尽量延长它,其中也包括不断地在不同的地方重复这些耸听的危言。
  御碑亭内是镇观之宝大铜碑,这座高4.3米的铜碑,据说全国第一,上有24条龙的雕刻,代表着大清王朝二十四个疆域区划各个水系的大小龙王。也所以,有说嘉应观是全国江河的总龙王庙,镇守这座龙王庙的主神就是雍正本人,那神态,简直和《雍正王朝》里的唐国强一模一样,这座观还把大禹这样的角色也摆放到了后面的禹王庙中,如此,行政级别也就上去了,俩正国级领导,还有谁能比拟?
  碑下压的河蛟被认为是黄河泛滥的祸根,和一般驮碑的龙王第八子贔屃(bìxì)不同,后者是因为喜欢文学,所以才担任了驮碑的文化重任,前者是不压不足以治理水患,是完全负面的意思。
  碑上的裂缝也有故事,传说是被雷鸣闪电劈开的,结果发现里边包的是铁,是铁胎铜面碑。里面自然也就有腐败问题了,皇帝知道铸官工匠贪污了铜后,这种天字号工程,自然容不得腐败现象,立刻将他杀之。岂不知里面其实有些技术上的难题,铜和铁溶点、凝固点、膨胀系数大不相同,所以分为两次浇铸且严丝合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其工程价值比贪污腐败要高。当然,这是故事里的说法,我不是浇铸方面的专家,不知道怎么理解这个问题。

 

  亭子往里就是往大殿过渡的殿堂,里面有“龙文化”展览,看上去已经剥落和破败,应该有些年头了,内容大约是在河南的某些地方挖掘出来的龙图腾崇拜的历史遗痕,其实,这个问题虽然看似不好找到确切证据,根本还是生殖崇拜,或者寿命方面的崇拜,对于古人而言,要的就是个活得久些,纳闷的无非是人的生命如何而来这类繁衍的问题而已。
  所以,伏羲女娲的形象在扬州的博物馆里就有交尾的模样,伏羲在豫东南文化研究所的张老师那里其实不是一个具体的始祖,一个人,而一个部落的群体,至多是首领,而且,按照他们的研究,伏羲是从甘肃一代慢慢移动到河南的,相比于西北恶劣的干旱环境,中原自然更适合原始部落的生存繁衍,于是伏羲们就落脚到了河南,然后以此为中心慢慢建立起了黄河文明。
  在墙上展出的就是一些挖掘遗迹的照片,有似龙的东西,由于没有文字,只能去推测其存在的理由和依据,我每每看到这种古代史的遗存,都会笑笑,也许,从古人的角度出发去理解也并不很难吧,就是一“符合逻辑”尔。
  关于伏羲女娲的兄妹结婚的问题,其实也可以理解,从古代确立的五代之间不能结婚的伦理观到现代的三代血亲不可以结婚的法律规定,都是经验的结果,但是并非说完全不可能,宝哥哥和宝姐姐或者林妹妹的婚姻也是可以允许的,无非后代的遗传问题来的概率会大一些罢了,我都知道身边有表兄妹结婚的情况,下一代至少没有明显的问题,可见,就是一个概率问题。所以那个时代,亲兄妹结婚也是可以理解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人都是近亲结婚的结果,同理,外国人也避不开这个嫌疑,法国到两百年之内的近代还有舅舅娶外甥女的例子呢,这还是不同辈分之间的婚姻呢。
  理解历史,有时候确实不能用现代的眼光。

 

  据说,福建的泉州有全国唯一的“毛泽东庙”,而把皇帝放到一个“观”里的现象,大概也是不多的,雍正就穿戴得如我们电视上的清宫剧里皇帝的样子,端坐在嘉应观的大殿里,帽子就是外面那个御碑亭的缩小版了,脸色红润,精神焕发,喜笑颜开,和我们知道的那个阴鸷深沉的雍正气质有比较大的区别。
  “黄河清”对于政府而言是件几近不可能完成的大工程,毛泽东就对着黄河出言谨慎,不像他诗词里大量吟咏长江那样,浪漫而豪迈,想来他也知道治理黄河水患之难。
  清代,从康熙到雍正,都在考虑彻底治理黄河的问题,也出了大量的治河能臣,河南作家二月河的《康熙皇帝》一书就写过陈潢的例子,还有一些宫廷秘史在小说中呈现,比如十三阿哥允祥的妈妈当姑娘的时候从东北逃难到河南爱上了陈潢,后来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被康熙娶去当了福晋,但是因为一直不幸福最后出家为尼,云云,给十三阿哥造成了长久的伤痛,所以来自四哥胤禛的爱护就格外珍贵,而他也成为雍正即位的得力助手。这些都是小说家言,包括电视剧里后来让雍正的年妃爱上邬思道先生一样,爱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芽的,但是婚姻却每每在爱情的轨道上偏离,邬思道这么聪明的绍兴师爷也多次对年妃说:你早晚是四爷的人。电视剧的最后,年妃临死,还惦记着邬先生,恐怕这样的故事不断在皇家内院存在,但是,绝望也是唯一的结局。
  不过,因为陈潢和允祥的母亲的爱情有治水这一节掺杂着,我就特别对学生们讲了一下,但是她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故事。
  供奉雍正的大殿后面是禹王殿,大禹治水几乎被认为是中国治水的典范,其实和今天的水患治理相比,那个时代的技术能力缺失,对于地理状况的了解也寥寥,治理其实更多是传说罢,我一直笃信今胜于昔的,未来也一定比今天还要美好,所以,对于传说里的美好多持怀疑态度,反应的只是人们的一种理想而已,只是那形式托了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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