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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批林批孔”时,传过唐代诗人章碣的《焚书坑》一诗,全篇如下:
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当时传这首诗的旨意,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说林彪反对歌颂秦始皇。大家都知道秦始皇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最爱。他对秦始皇的不满,只是认为秦始皇下手还不够狠、对知识分子杀得还不够多而已。记得当时传达,林彪说秦始皇杀了几百名知识分子,毛主席说,那算什么?我们杀了几十万,意犹未足。可听说章氏这首诗也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所喜爱,1945年,还将此诗书赠访问延安的傅斯年先生。(本博文写成后,查有关资料,历史上毛主席曾三次书写这首诗)毛主席既然爱秦始皇,为什么又喜爱这首似乎以反秦始皇为主题的诗呢?搞得大家有点糊涂。听说现在网上还在讨论不休,未得正解。
我现在提到这首诗,不是为了解决毛主席对秦始皇的感情或评价问题,而是为了说明,历史上人们认为项羽是一个不读书的粗人乃系误解。从文献依据来说,这一误解来自《史记·项羽本纪》的一段记述,《项羽本纪》在叙述项羽年轻时的学习经历时说:“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於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按:“去”字后的标点通常不加)
查《汉书·艺文志·兵书略》“兵形势家”之属有“《项王》一篇。”班固自注“名籍。”这一记载说明,项羽不但熟知兵法,且有著作传于后世。按《汉书·艺文志·兵书略后序》:“汉兴,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诸吕用事而盗取之。武帝时,军政杨朴捃摭遗逸,纪奏兵录,犹未能备。至于孝成,命任宏论次兵书为四种。”源流叙述如此清楚,则项羽有关“兵形势”方面著作的真实性应无疑问。
细读《史记》,可知太史公本意,绝非言项王之不学,言其个性而已。以“学剑”而言,据《项羽本纪》所载,在末路之际,项羽犹“溃围,斩将,刈旗”,三挫汉军,大显神威。以此观之,岂为“学剑不成”之人?
孟子言:“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嗟乎!善读书者,不当如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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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0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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