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荣乔：把科学实例归于“逗趣”

赫荣乔与他的自画像

■本报通讯员 田慧娟 记者 温才妃

他可以模仿各种病患，从癫痫到阿尔茨海默氏症，仅凭一瓶水作为道具，形象展示了癫痫和脑神经的联系，以及一些治疗方案的原理。

当一张自画像赫然跳出屏幕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投影屏，带着几分得意地说：“还是有几分相像吧？”这是《分子神经生物学》的课堂，这张自画像是课程主讲教师赫荣乔做自我介绍的一页PPT。

赫荣乔是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生导师、中科院生物物理所研究员，这张自画像是他眼中的自己，那么，学生眼中他是什么样呢？

一撇可爱的小胡子、几乎满头银发、牛仔裤配运动鞋、和蔼的笑容，是“赫老师”的标配。

这一形象拎上布袋就是在菜市场买菜的老人，牵着一个孩子就是接孙辈上下学的爷爷，这份“亲切”在第一节课上，着实拉近了教师和学生的距离。

“不开心就要多吃饭”

赫荣乔在国科大上课的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15年前，在学年结束的课程评价中，几乎每届学生在给赫荣乔的评语里都有一条“肢体语言丰富”。

这门课，赫荣乔上得“惟妙惟肖”。他可以模仿各种病患，从癫痫到阿尔茨海默氏症，仅凭一瓶水作为道具，形象展示了癫痫和脑神经的联系，以及一些治疗方案的原理。

不仅是肢体模仿，赫荣乔还会“讲故事”。从古到今、从国外到国内，一项技术的发展、一个理论的起源，从发现到发展现状……从头到尾被梳理得清楚至极。

能够“深入浅出”地讲明白科学问题，离不开赫荣乔丰富的求学经历和人生阅历。

1986年和1989年，赫荣乔分别在中科院微生物所和生物物理所获得硕士、博士学位，并拥有英国剑桥大学、加拿大麦吉尔大学、意大利比萨大学、美国纽约州基础研究所、美国西北大学研究所等国际知名高校及科研院所的留学访问经历。

除此之外，他还曾有一段在阿坝藏族自治州阿坝县医院的工作经历。实践和学识完美结合，再通过课堂将知识传导输出，一节生动有趣的课便诞生了。

国科大2018级神经生物学专业研究生赵高炀将《分子神经生物学》选作专业核心课。“神经科学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但是赫老师能讲得既清楚又全面。这门课不仅包含了‘分子作用机制’等研究前沿，还有病理生理现象以及相关疾病的临床诊疗。赫老师让我们对神经科学有了更全面、更形象的认识，也拓展了我们的思维深度和研究视野。”他说。

“不开心就要多吃饭”“宝宝出生前补脑比较有用”“孩子成长中的每一年都是独一无二的”“下颌骨小的人可能会打呼噜，得高血压的几率会比较高”“胶质细胞供能不足就会产生坏情绪”……赫荣乔总能把科学实例归于一种“逗趣”模式。

上了年纪的人一旦开始不停叨叨二十几岁时候的事，就有老年痴呆的风险，他凭借这种预测曾经帮助两对夫妻摆脱了“过不下去了”的困扰。“我把老年痴呆发病机制跟他们讲了讲，他们就懂了。原来不是过不下去了，而是她生病了，病人自然需要体谅……”赫荣乔说。

一节课仿佛一场“脱口秀”，通过“风趣”的讲授，课堂俨然变为引人入胜的科学盛宴。

什么是好老师

“能把课讲清楚就是好老师。”国科大化学科学学院2018级研究生吴俊芳评价赫荣乔时说。

“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学生们提起赫荣乔，说得最多的是“一节课都没走神”“他讲的我都听懂了”“不知不觉跟着老师，动脑子想了很多问题”“会想要提问”“会莫名爆发求知欲”……好老师的“好”，是带给学生们课堂以外的自主思考，这种“好”需要细细品味。

在《分子神经生物学》的课堂上，从甲骨文到中医，从计算机到医学，赫荣乔无不涉猎。有时候，让人恍惚觉得赫荣乔在一本正经地“说段子”，但是他却很清楚地道出他的“理论依据”，援引哪篇文献、哪位科学家的研究成果。

赫荣乔的PPT的右下角都会以小字标注出参考文献，这样做既尊重知识的原创者，也忠于“通俗易懂”的知识传授方式。好老师在学生眼里往往是“学识渊博”的典范。

赫荣乔在课堂上会鼓励学生们发表各自见解和看法。每个学生的发言，他都听得特别认真。“嗯，好！非常好！特别好！”他说，“你还是学生，你可以犯错，错了改正就行，不会的学会就好。”在赫荣乔的引导下，课堂互动渐入佳境，气氛往往越来越热烈。

赫荣乔的课件几乎全英文，这在研究生的课堂似乎也常见。但是有了赫荣乔的讲解，即使是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知识点消化起来也全然不会吃力。

他常说：“我讲过之后，你肯定就懂了。”难点部分他会放慢速度讲清楚，重点部分他会前后贯通，多次提及，强调复习。

看他的PPT是一件很舒服的事，PPT上可能只有一两个单词，但是他会用条理清晰的逻辑、“文字外”的语言和动作，带学生们一起架构知识，理解、吃透内容。

“研究生要动脑子，会挑问题”

作为一线科研人员，赫荣乔会在课堂上强调做学问的态度和方法。他不止一次强调，“研究生要动脑子，要会挑问题”。

赫荣乔强调最多的还有创新。“我从来不跟人家跑，那样没出息，我只做自己的事。”

只有一次例外。有一个研究设计得非常巧妙，赫荣乔及他的研究生、另一个实验室课题组组长都被打动了。他们一拍即合，两位导师的研究生开始着手课题研究。但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结果……“我看到我的研究生经常在走廊里打转叹气，逆着光，我看着他的背影，最后我们决定终止这个实验。这是我唯一一次跟着人家跑，不过还失败了。”赫荣乔回忆道。

某节课的尾声，赫荣乔阐释完在糖尿病和老年痴呆方面的研究成果之后，又很自豪地给大家展示了他的科研团队。他说：“现在也可以说，赫荣乔的科研小组20年来做了点儿跟世界不同的事。”

赫荣乔很潮，完全跟得上年轻人的节奏，有一次大家惊讶于他对热点的关注，他为自己正名，“我一点都不落后，我每天都在学习，学习科学和人生之道”。

《中国科学报》 (2019-08-07 第5版 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