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哀思：回忆与父亲最后在一起的时日

又是一年清明节，是人们踏青和扫墓祭祖的日子。去年的清明节，我和妻子在杭州给外婆和母亲扫墓，去看望长期住院的父亲，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几天后我们兄妹几个又陪伴父亲去游览千岛湖，我们租了一条游艇，饱览了千岛湖的水光山色，父亲的心情极好。没想到两个月后，父亲却突然离开了我们，千岛湖的风景竟成了父亲心中最后的印象。  

去年五月底，正在做化疗的妹夫病情突然恶化，我从文登紧急赶到杭州，不到一周的时间妹夫就走了。当时我们都不敢将此事告诉父亲，父亲像是猜到了似的，当着我的面有意不提妹夫。一次父亲忽然提起我几个月前大脑摔伤的事，问我当时的感觉是怎样的。我告诉他我当时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意识，更不觉得疼痛。他说四十年前他也摔伤过一次，当时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也不觉得有任何痛苦。接着又加了一句，“我想，人死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感觉。”我听了很吃惊，我猜父亲一定感知了妹夫病故之事，并且对自己的离世做好了心理准备。父亲接着又问，听说你这次摔伤住院，姜红女儿也来了？我说是的。并把我的手机递给父亲看，说，“这款‘华为’手机就是女儿这次来看我给我买的。”父亲看了高兴地说，“你们是‘继父女’关系，能处到这样不容易。”我问父亲，快到端午节了，今年的端午怎么过？父亲想了一下说，大家都有事，就不要聚了。你叫筠筠（我儿子）和亮亮（我外甥）一起来吧。端午节那天，我带了一些菜，其中有父亲喜欢的广州烧鹅。这是我们爷孙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端午节。

6月19日是“父亲节”，我去医院看父亲，父亲提到了我二伯父的女儿（聪芳）一家人也在杭州，要我与他们见一面，并将她的手机号给了我，看样子，父亲有点急。6月22日我到医院告诉父亲，聪芳夫妇在杭州上班，要到周六（25日）下午才能来。与父亲说好，我下午先到医院等聪芳一家来，晚上我带他们去街上吃饭。我哪里知道，这竟是我与父亲见的最后一面。

6月25日，周六，下午2点，杭州大雨如注。我正准备出门，突然接到四妹的手机短信：“爸爸不好了，在做人工呼吸抢救，快来。”我急忙打的前往，路上妹妹又发来短信：“爸爸走了。”我头脑都炸了，催促司机再快点。司机说，这么大的雨，前边的车都开不快，我怎么能快？等我到赶到医院，半小时过去了，医生还在做人工呼吸，但此时的抢救已经无济于事了，医生护士们处于职业责任，只要家属还没到齐，就不放弃抢救。不一会，三妹、二妹和堂弟先后赶到。医务人员这才停止了抢救。堂妹聪芳一家也来了，原来是来与父亲相聚的，不想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听四妹说，父亲走前表现正常，午饭后还在走廊里走了一圈。午睡时忽然咳嗽，像是被痰卡住了。医生护士们赶来急救，这口气终于没上来。前后也就几分钟时间，父亲就离别了这个世界。他表情安详，像是进入了睡梦中。我相信父亲当时在那一刻的感觉就像他说的那样：“眼前一片光明。”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九个多月了，今天是清明节，亲人们在这一天都会聚集在先人和亲人的坟前，祭拜并怀念他们，而我今天却无法与亲人们一起聚在父母的坟前，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在重庆的女儿即将生产，我与老伴三天后我将飞往重庆。我会在五月中下旬回杭州，那时再到父母坟上祭拜。

安息吧，爸爸！

儿子柏舟

2017/4/4于文登

附录一：挽联

岁寒知劲柏、一身正气；

人去驾长虹、两袖清风。

附录二：“墓志铭”原稿中的“赞辞”

赞曰：

际会风尘，上下求索。民族危亡，赴汤蹈火。

策反敌营，殊勋辉赫。奋斗一生，光明磊落。

刚正清廉，冰魂雪魄。不屈不挠，相濡以沫。

雨露之恩，生我养我。垂范子孙，曙星永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