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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末日的世界

已有 2999 次阅读 2012-9-3 11:14 |个人分类:小道摸禅|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世界, 和尚, 末日, 存在主义

题记:“你若是个会死的人,我会在你心中活到世界末日,因为你的死对我就是世界末日。而现在,我要在一个没有末日的世界上死去。”——《人都是要死的》·Simone de Beauvoir

 

秋风渐起,早晚都带了微微凉意,下午素菜馆的食客少了些,旅人和无妄索性打烊,闲坐在檐下看日影西沉、乌鹊南飞,坐着坐着,旅人突然问了句:“和尚,你可曾体会过永生的滋味?”

 

“永生么?我只从书中有些大概的认识,说到切实的体会,过去肯定是没有经历的。何故有此一问?”无妄疑道。

 

旅人默然半晌,直到最后一只倦鸟落入林夕中,方道:“我和你说过,西南的六十年光阴,我看着她一天天变老,而我自己却始终是去时的模样。那时那里,别人和我自己都以我为异类,认为死亡与我无干。旁人羡慕我的长生,独有她……”顿了一顿,旅人续道,“她却是在怜悯着我,担心她去后的日子我该如何过。怜悯着我没有死亡,如何体会生之欢乐……”旅人轻声叹了口气,接着道:“她怜悯的正是我恐惧的,那时候我着实害怕自己成了个老不死的怪物。”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从远山掠过,无妄盯着天际的彤云,微笑道:“以前师父和我说他小时有个愿心是破地狱,师祖告诉他人心即地狱,破不得人心便破不得地狱(《破地狱》)。他那时不明白,一心只想众生现世解脱,免受这无间八苦。后来师父入朝为官,看了些世情,慢慢却明白了一个道理。”想了一想,无妄接着道:“有了死亡,人生的种种才是自明的存在。这苦,是乐;这地狱,也是天堂。没有末日的世界,却是没有希望的世界。没有死亡的人生,才是无间地狱。”

 

“呵……”旅人听完,长舒了口气,道:“生老病死,世人皆以为苦,和尚你却以为乐。过去我不明白,西南六十年后,我却有些能明白了。”

 

无妄笑笑,道:“人人都想着浮生逆旅,何以寻欢。这生老病死,世人皆以为苦,可又有谁因为怕就能躲过去呢?其实,这些都是自自然然的事情,都是我们存在过的痕迹。存在过,这就是乐了,又何必寻欢。走,为这天阶夜色,我们也该热上壶桂花酒,浮一大白。”旅人一笑,应声而起,随着无妄入室取酒。

 

东方,有明月一轮自山后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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