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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的历史反映一段民族历史03

已有 881 次阅读 2021-8-30 06:48 |个人分类:土地资源|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中国区域地理》读后感

从目前的地理学眼光看,本书有四个特色;第一,研究方法上,注重野外考察,使之成为获取区域地理知识的途径。第二,研究内容上,将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融为一体,对今天了解中国区域地理仍有借鉴价值。第三,引用文献丰富而详细。第四,对中国人口密度和土地利用的关注和担忧。

第一,研究方法上,注重野外考察,使之成为获取区域地理知识的途径。

注重野外考察不仅是作者的理论追求,而且始终身体力行,即使在有土匪活动的地区仍然坚持。1926年滦河考察时遇险,713日遭6个土匪袭击,损失上千元。1928年开始每次考察都要准备充分,首先通过美国使馆寻求当地政府帮助。一次沙漠考察中,带了36人护卫,却出现了200多土匪。从1924年沪江大学任职期间利用假期,考察青藏高原、鄂尔多斯、阿拉善,而鄂尔多斯和阿拉善,之前只有普尔热瓦尔斯基和别夫佐夫考察过。葛徳石一生三次考察中国,第一次1923~1929年上海沪江大学期间,第二次是1934年应邀考察江浙,第三次1944年美国国务院访问教授来华。

    野外考察是地理学的重要研究方法。如葛德石在为本书作序中所讲:“我有一位教师曾经告诉我说,地理学者有着三个需要:第一个是旅行,第二个是旅行,第三个是旅行。这是人们想要懂得如何观察和测算一个真理。我们想要了解地球,则野外作业是必不可少的。”作为弥补,书中同时引用了大量重要的地理学家和探险家的考察成果,如L. Buck的调查,东南沿海山地区,“每年早稻和晚稻总共每亩可产一百二十六蒲塞尔”。“据实际调查,仅福建一省的方言,达一百零八种之”。戈壁的描述,则引用19世纪中叶中华旅行的俄罗斯普尔热瓦尔斯基的一段原文:“戈壁本部的人口,比之在它前面的草原的还要稀少得多。的确,除蒙古人和随伴的骆驼外,没有别种人能住在这里的。水和木料都很缺乏,夏季气温几同热带一般,冬季则同冰一样的酷冷。......戈壁的荒凉和单调,实令人感到困乏与沮丧”。

书中与考察相关的陆上铁路、公路交通和水上交通,以及各种通行方式作了详细的介绍。中国的交通格局总体上是南船北马,“土路与两轮大车驮兽(北马);石砌小路与轿子揹伕多运河水路(南船)”。各地有不同:华北平原“主要道路多与各大小村镇相连贯,借以适应地方贸易的需要。”“黄土高原具有孤立性质,在地形上交通困难,与外部很少接触,在东部铁路与公路正在逐渐增筑中,但各地交通的连络,普通都靠大车驮兽”。“从铁路交通看来,东北占了全国领导的地位。平均每年建造了几百哩的铁路。在一九三〇年,东北铁路总长六千九百八十七公里,全国铁路总长为一万七千四百八十八公里。”“你只要把广州和北平的人力车或车夫拉车的速率比较一下,就可发现两者间有个相反的对照,而你会对于北方的表示赞同的。在北方,也许没有人愿意乘坐一辆南方的车子,因为那种车子一直到最近还是装置着木辐的车轮,是硬帮帮没有重力作用的东西,比较那满装空气的橡皮轮胎的车坐起来,实在令人不感舒适啊!在广州,速度最大的人力车夫,也很难赶上北方街市中普通人力车夫的速度。” 云贵高原上,“旧式的典型大道,是一种狭窄的小路,铺以圆石和石板。”两广丘陵区,“石砌的小路迤逦山中,这小路普通幅广仅数呎,使用大石板铺成。”而“雇用人伕每人每日需要一元,负担重量仅七十磅,搬运距离不过二十哩”。这样的文字非亲历者绝对写不出来的。

    野外考察中,葛徳石发现以前文献和地图错误并加以更正。“普通的蒙古地图都充满了城市地名,这些城市其实并不存在。”“许多地名是山谷和牧地,也有的仅仅只有一口水井或是一个不重要的寺庙,实际上真正的城市都在沙漠的边缘上。有一次作者亲自到过一个地图上表现得明显的地方,那样的记号本来只适用于较大的城市,结果在那里仅发现一个电报局,里面只有一位办事员,连同他的妻子和一个小孩。又有一次作者费了几天功夫寻找一个在最好的地图上表示的显著的城市,结果发觉这城市早已在七百年前被成吉思汗毁灭了。”

    葛德石野外地理考察成果累累,据张雷[3],《葛徳石近代中国考察档案文献汇编》共2260页,四卷,首卷研究,第二卷通信,第三卷考察报告,第四卷考察图像。

第二,研究内容上,将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融为一体,对今天中国区域地理研究和理解仍有借鉴价值。

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融为一体,全面融会贯通。用北京大学地理学教授王恩涌的话说:“看英文版《中国地理基础》以前我只认人文地理是地质、地貌、气候、水文、生物与经济等模块机械式堆起来的,从该书中我好像看到一个个器官组成的一个活人,我看到自然、经济、人文天衣无缝地组合在一起。”[4]

首先人地关系研究是葛德石兴趣所在。1921年他给沪江大学校长的信中说:“我选修过许多地理学的课程,目前正在亨廷顿(Ellsworth Huntington)教授指导下从事相关的研究,我的兴趣主要集中在人地关系及其相互影响上而不仅仅是数据上。[5] 

在野外考察中,葛德石发现:“中国人民的根茎深刻地插入于土地中。从各方面可以看出人类对于自然界的密切的联系关系。在中国风景上最重要的因素不是土壤、植物或气候,而是人民。……中国的景观是一个生物物理的单位(biophysical unity)而结合在一起,很像树木对于它所从茁生地土壤一样的密切而总结成一个单位。

洪思齐(1935)认为[2],葛德石用自然方法研究中国地理是中国地理学的一个大进步。葛德石分析各区的地理要素,把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连贯起来,使读者得到一个综合的观念。《中国区域地理》中,总论和分区内容除了常规描述,有特色鲜明的内容,如第一章,“中国地理位置的孤立”简明扼要的说明当时对中国地理环境的认识;第三章,“河流的赐物”一语点明华北平原的形成机理;第四章,黄土高原“干燥的农业”;第九章,“依赖草类而生活”、“以游牧为生业的蒙古人”、“商业的路线”;第十一章,围绕水的内容,如“水患的威胁”、“富于河川与运河的区域”;特色的城市如上海、武汉、南京、苏州、杭州。各区域中特色产业如长江平原的“丝”、江南丘陵的“茶”、兴安山地的木材等,加以详细叙述。

“蒙新草原与沙漠区”游牧的描述,是自然和人文关系融为一体的典型:“草原中的生活完全依赖着草类。但草类则依赖雨量而获得生命。这里不能经营农耕,所以大部分地方唯一可能的职业只是畜牧。这里的羊、马、骆驼和牛群都依赖着短草,从这类动物身上取得奶汁、奶油与奶饼。这都是游牧人民主要食品,衣服和住所都用羊毛造成,其他牲口只能供给运输之用。在这个缺少木材的地方,甚至燃料一项都要从其他牲口得来,在每个帐幕的近旁都有成堆的干粪,即蒙古语所谓‘argol’,一切生命都系于草类的追求中。”“草类太短不能割下,要藏干草是不可能的,所以草原上的人民都是游牧人,游牧人永远不息的寻找牧地,来来去去的移动着。”这就是游牧的根本原因。

在华北平原区的房屋和草原地区的游牧人住所,都反映出人与自然的紧密关系。华北平原“家屋的筑造使用脆弱的灰砖,或用椿击的泥土和晒干的泥块。屋顶用灰泥作成,覆盖在高粱杆上,下面是木椽,再下面是小梁。因为上面有巨大的重量,这些小梁的直径必需八吋至一呎才能支撑着。”游牧民的住所用本地原料作成,便于搬运和防御冬天的重寒,“一种有毡顶的帐篷或yuirt,帐篷直径自十二呎至十五呎,高度很小,帐篷的构造,使用远方河边的柳枝以作骨架,在骨架上铺着几层羊毛制的厚毡。篷帐的一边有个木门以便出入,篷帐顶上有个毡门,这毡门有时开放,放出帐内燃烧驼粪的烟火,这篷帐没有窗户,许多篷帐里,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一到冬季篷帐顶上的毡门总是关闭着,所以篷帐里面便充满了臭腥的烟气味。

 长江平原上,从植桑到养蚕、缫丝,整个生丝产业链,贯穿了长江平原的自然和人类活动。这种百科全书式的人地关系解释,也是推荐给读者阅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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