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论知识主义社会》新书发布会上的发言

武夷山

2018年1月21日下午，李喜先先生《论知识主义社会》出版发布会在北大哲学系举行。我在会上的发言大致如下。

第一点想说的，知识主义社会的提法，逻辑上似乎是成立的。我们可以认为，奴隶社会就是劳动力为最关键的生产要素的社会，封建社会是土地为最关键生产要素的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是资金、资本为最关键生产要素的社会。那么，接续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然是知识主义社会。其实，对知识的强调并非从李喜先老师这里开始的。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20世纪90年代就提出了“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后来简称为“知识经济”），联合国2005年发布了《走向知识社会》报告，都体现了国际社会对新时代中知识之作用的青睐。我国提出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本质上与“知识经济”和“知识社会”的内涵是相通的。

第二点，这方面的研究还会持续下去，但是，进一步的工作将非常非常难。困难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我们不知道如何测度知识。李老师的书中提到了魏瑞斌和我测度GDK（国家知识总量）的尝试（原文见http://www.qbzz.org/oa/pdfdow.aspx?Sid=131226），但我们自己对尝试结果并不满意。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信息的测度单位是“比特”，但我们不知道知识的测度单位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对于劳动力，测度单位就是“人”；对于土地，测度单位是“公顷”、“亩”等面积单位；对于资本，测度单位是各国的货币单位。既然知识主义社会的概念都提出来了，知识的重要性被强调得无以复加了，那显然需要加强对知识的测度，才能摸清规律。如果知识测度问题始终解决不了，也许最终导致“知识主义社会”的概念也无法落实。

第三，提一点商榷意见。李老师强调（大意）：奴隶阶级推翻不了奴隶主阶级的统治，只有新兴的地主阶级才能推翻奴隶主阶级的统治；农民阶级推翻不了地主阶级的统治，只有新兴的资产阶级才能推翻地主阶级的统治；同理，无产阶级恐怕也推翻不了资产阶级的统治，只有新兴的知识阶级才能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可能为了论证这层意思，李老师有意无意地过分强调了知识阶级与资产阶级、知识与资本的对立关系。而在现实中，我们看到的是，人们在理论上刻意强调的对立其实没有那么对立。举个例子，人们在测算全要素生产率和科技进步贡献率的时候，在概念上就把劳动力的贡献、资本的贡献与广义技术进步的贡献对立起来了，三者贡献率之和等于1，那么，只有劳动力的贡献和资本的贡献较低，技术进步贡献率才会高。事实上，这三者是对立的吗？它们应该是协同做出贡献的，而不是此消彼长的。我对目前的全要素生产率和科技进步贡献率的测算方式是很不满意的，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测算为好。总之，如果过分强调知识阶级与资产阶级、知识与资本的对立关系，在实践上可能会产生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