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能在本土做出诺贝尔奖级别的工作是个翻来覆去讨论过的老问题。这个问题有个功利心小些的表述叫“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我想把钱之问的表述改成“为什么我们的学校培养出来杰出人才总不能在本土做出杰出的研究成果”？

从我自己和许多美国大学同事的经验来看，中国大学毕业生的基础训练是非常好的。前几天来访的一位物理学教授说，他见过最好的学生是这几年中国来的暑期实习生。他们精通编程，对科学问题一点就透，而且努力工作，认真读导师给的文献。这些素质和训练可以和美国本土培养的博士毕业生相当。他们很多人在短短十周的暑期实习阶段能做出可以发表的工作。而且他几乎劝每个中国的暑期学生都留下来做博士论文。　

我意思是说，国人中杰出人才出现的几率还是很高的，而且这些学生变成“青椒”（青年讲师等初级学术职位）的几率也是很高的。但问题是怎样防止青椒在研究领域的发育停止在早期阶段？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解是“洒胡椒面方法”，也即给向“青椒”等级的研究人员发放小额度，期望值低且审核宽松的研究基金。很多人觉得审核宽松就意味着浪费钱。但实际上审核再严谨也同样会浪费钱。而且审核严谨的大额资金的风险更大些，浪费的几率可能会超过宽松审核的小额基金。

科研的进展不论大小，往往是起源于研究者头脑中的灵光一闪，这个灵光一闪是个小概率事件，与其以上千万的大基金去期待一个大牛头脑中的灵光一闪，不如把千万基金变成一百份十万元的小基金，去期待一百个更年轻的青椒头脑中的灵光一闪。

科学发展和生物进化类似，主要靠积累。火星上为什么没有人？一种说法是火星表面的水越来越少，生命进化停止在早期。小额基金像水一样，不是很贵的东西，但青椒缺水就会停止在学术发育的早期。老天爷并不需要审核每个植物的申请才下雨，因此有了地球上生物的多样性。而人类修了很多水库，靠人的智慧来审核水资源的分配，结果造成很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那样的事。

我希望如果能稍微改变一下超大基金，超强资助，打造超级学校的潮流，为干旱地区下点毛毛雨，十年后一定会看到满目葱茏。

洒胡椒面政策会使青椒有奔头，研究学生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