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
文 l 徐鑫
Publish or perish
——王重阳
01
王重阳一生有几大成就。
如创立了学术团体，即全真教。
如培养了7个年轻PI，即全真七子。
但他最大的成就，是创办了科研杂志《华山论剑》。
论学术团体创立和年轻PI培养，古墓派的林朝英、桃花岛的黄药师、白驼山的欧阳锋、大理段智兴、丐帮洪七公，甚至铁掌帮的裘千仞，都各有可取之处，并没有远逊王重阳。
然而，若论学术杂志创建，王重阳足以傲视群雄。
他敢说出「重阳一生，不弱于人」这句话，主要是因为科研杂志《华山论剑》。
02
王重阳创刊的初衷，是上百个民间科研团体争抢《九阴真经》。
在古代，科学传播并不是非常顺畅。很多重大科学发现如昙花一现，迅速湮没无闻，因为绝大机缘，才能重见天日。
这种状况中外皆然。就像孟德尔在遗传学上的发现一样。孟德尔1865年发表自己的遗传学发现，但是到了1900年，他的发现才受到人们的重视。
《九阴真经》这一重大学术发现，历尽波折，在作者黄裳发表多年以后，再度来到世间。一经发现，立刻就惹来争抢。
然而，这些小团体没有哪一个有能力独占《九阴真经》。
王重阳看到了机会，也抓住了机会，抢到了《九阴真经》。
为了发表《九阴真经》，王重阳创立了一个叫做《华山论剑》的学术期刊。
而且，为了服众，王重阳特别邀请了竞争者黄药师、欧阳锋、段智兴、洪七公，以及裘千仞，来见证这一科研盛事。
作为安慰，四个到场嘉宾获得名誉编委头衔，和主编王重阳并列五绝。
03
《华山论剑》创刊典礼上邀请的人选，王重阳是做了充分的考量的。
首先，黄、欧、段、洪、裘地理位置上涵盖东西南北，可以纲举目张，提挈整个宋王朝。
其次，这些人下至帮派，上至皇室，包容三教九流各种政治势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些人都打不过王重阳，对王重阳创刊不会构成威胁。
尽管王重阳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周伯通甚至说金轮法王在王重阳手下走不了十招，但在当时，能和王重阳一决雌雄的，除了早逝的林朝英，并不是一个没有。
比如少林寺灵兴大师，他用三十九年练成一指禅，在少林寺千年历史中排第二（《鹿鼎记》第二十二章，「老衲山中移漏处，佳人世外改妆时」）。
比如创立《葵花宝典》的南宋宦官（《笑傲江湖》第三十章，「密议」）。
比如和王重阳斗酒，参阅九阴、创九阳的无名僧（新修版《倚天屠龙记》第十六章「剥极而复参九阳」）。
更别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和神雕相伴，孤独终老的独孤求败了。
这些人，和王重阳处于同一时代，但王重阳都没有邀请。
他邀请的，是武功比自己差一个数量级，但依然出类拔萃，而且有政治影响的黄、欧、段、洪、裘五人。
所以，大战七天七夜之后，王重阳折服到场的黄、欧、段、洪四人，将《九阴真经》发表在新创刊的杂志《华山论剑》上。
作为政治安抚，王重阳将其余四人列为编委，和自己并称五绝。
按理说，五绝应该是五人工力悉敌，或者相差不大，才可称五绝，哪有把其余四人打服，还搞一个五绝的道理？
04
《华山论剑》杂志的创立，是王重阳一统天下学术的关键一步。
《九阴真经》出于道藏，和全真教一脉相承，相得益彰。选它作为《华山论剑》创刊文，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九阴真经》成就了《华山论剑》杂志，当然，《华山论剑》也成就了《九阴真经》。
而两者，共同托举了全真教。
《华山论剑》杂志创刊后，黄药师、洪七公隐然成为重阳一派。
黄药师学兼儒、释、道，但以道家为主。他最厉害的武功《劈空掌》，是用铁八卦练就，属于道家武功。
洪七公的武功《逍遥游》掌法出自《庄子•逍遥游》，洪的《降龙十八掌》如「亢龙有悔」，「飞龙在天」，均出自《周易》，都是道家。
剩下的问题，一是段智兴，一是欧阳锋，一是裘千仞。
段智兴的武功出于佛家，欧阳锋、裘千仞则都自成一派。
王重阳是如何操作的呢？
表面上看，类似刘备「东和孙权，北拒曹操」的策略，南和段智兴，西拒欧阳锋。
所以，王重阳去大理和段智兴交换武功，以《先天功》换《一阳指》。
然而，这个策略最终的结果，没有三足鼎立，反倒是全真一匡天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三足鼎立的前提是刘、孙弱而曹强。
王重阳可不是刘备，他的实力，类似曹操。
王重阳将《先天功》教给段智兴之后，造成的后果不是平衡，而是给欧阳锋树了一个靶子。
王重阳垂垂老矣。同时兼具《先天功》和《一阳指》的段智兴，就成了唯一一个让欧阳锋不能安睡的人。
而欧阳锋针对段智兴，恰好让全真派置身事外，可以全力发展。
书中所谓的「南火克西金」的说法，只出现在洪七公口中，但是，始作俑者未尝不是出自全真派。
按照五行理论，北水还泄西金呢，东木还耗西金呢，泄的力量也很大。
而且，别忘了，五行理论也是道家学说之一。
另外，如果说仅仅为了克制欧阳锋，王重阳为什么要单独选择段智兴？洪七公明明是更好选择。洪比段优点有三：
一是洪侠义自居，慷慨以天下为己任，段则有国、家之累，做事不能全力以赴；
二是丐帮弟子眼线众多，情报工作做的好，段虽贵为国君，但势力主要在大理；
三是洪一辈子没结婚，练《先天功》正合适，段则有很多嫔妃。
说到这，王重阳的操作还有不解处：去让有三宫六院的段智兴学习不近女色的《先天功》，还带了个说傻不傻的师弟去大理皇宫转悠。
《先天功》是童子功，周伯通都练不成，凭什么认为段智兴这个妻妾成群的人能练成？
整部《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从未见过一灯使用《先天功》。一灯和金轮法王打得不分胜负之时，周伯通出现帮一灯，顺便对金轮说了句我师兄在你焉能接他十招，难道不是暗讽一灯不会先天功？（《神雕侠侣》第三十八回，「生死茫茫」）
敢说王重阳携师弟赴大理不是遗祸江东，驱虎吞狼，一石三鸟之计？
总之，凭《华山论剑》创刊，王重阳几乎一统了学术江湖。
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04
《华山论剑》创刊后，效果如何呢？
天下英雄尽入吾（道家）觳中矣。
第二次入选的郭靖，凭的是《降龙十八掌》+《空明拳》+《双手互博》，以及一些《九阴真经》的武功，基本上都是以全真为首的道家一派功夫。
第三次入选的周伯通和杨过，周伯通不必说，本身就是王重阳师弟，杨过则出于全真，后来屡逢奇遇，但是依然是以全真为主。
总的来说，《华山论剑》创刊后近百年的研究，都是在创刊之初就初具规模了。
吾道南来，原是全真一脉，
大江东去，无非九阴余波。
就像希尔伯特在世纪之交提出的23个数学问题，几乎引领了下一个世纪的数学研究。
05
和王重阳全真派欣欣向荣不同，其它门派可以说是默默无闻。
王重阳同时期的高手，如练成一指禅的少林寺灵兴大师，创立葵花宝典的前朝宦官，和王重阳斗酒的无名僧，反出少林的火工头陀，以及独孤求败，在整个华山论剑近百年的历史中，几乎毫无存在感。
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后，要等近60年，才被杨过偶然发现。
无名僧的《九阳神功》和火工头陀的武功，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后，要等近160年，才被张无忌发现。
前朝宦官的《葵花宝典》，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后，要等近300年，才被东方不败等人发现。
在《华山论剑》的阴影逐渐淡出之后，这些人的光芒才慢慢浮现。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重阳的《华山论剑》杂志垄断了学术话语权。
Publishor perish
不出版，就灭亡。
06
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做过改变。
欧阳锋、裘千仞抗争过，但是段智兴就耗费了他们大部分的精力。
金轮法王也尝试过。他还数次跑到重阳宫踢场子，但都失败了。
成王败寇。他们的武功，如《蛤蟆功》、《铁掌》、《龙象般若功》，淹没在历史中。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07
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王重阳的影响才逐渐式微。
绵延百年，只因杂志《华山论剑》。
得杂志者得天下。
拥有自己的学术杂志是多么重要啊。
08
1869年，英国的Nature杂志创刊，1880年，美国的Science杂志创刊。
整个20世纪的科技史，也是这两个杂志的角力史。
中国科技的发展趋势，注定了将诞生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学术杂志。
让我们拭目以待。
---完---
这是我的「左手科研，右手金庸」的第二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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