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写博文的娱乐性和简单，我把AlphaGo写成阿尔法狗，希望不会有什么不妥。现在不把机器叫做狗，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当然，这些都是说给人听的。简单总结一句心情：从围棋这个游戏的胜负角度看，尽管围棋依然会有娱乐性，按现在的游戏规则，围棋人机对弈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机器对弈的时代正式开启。

       先回顾一下我自己的一点围棋心路历程。我是一个不入段的棋手，游击队出生，破四旧的年代里，上山把拇指粗的树枝砍回来，锯成半公分厚的木片，原色的木片做白子，用墨染成黑色的做黑子。一局下来，执黑的手指头都是黑色。我学棋的历程，就一个“野”字可以概括，不多说了，很难成气候。围棋的热闹，是文革后中日围棋擂台赛引起的，尤其一个聂卫平，了得，让军营整齐的日本棋界无言以对。我还是很怀念那段时光的，大家都指望着围棋界的胜利，能像中国女排的胜利，可以证明一件什么期待已久但又说不明白的事情。这次人机对弈后，我特地把我收集的一些围棋期刊和书籍整理了一下，回顾当年的心情。知道当年故事的人，应该能认识图一中的各位，这些人我就不点名了，希望大家能记住他们。他们在挣钱吃饭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快乐。那时的第一号人物，当然是聂卫平，比赛时经常要吸氧的他，肩负着全国人民的期望，亚历山大，臭棋后侥幸赢棋时，会感叹陈老总的在天之灵。面对着优厚的奖金，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真的不容易。其他的好些人，都是我的偶像，我只想提一下女中豪杰芮乃伟，大概是世界第一位女子九段棋手，很不容易，围棋界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输赢虽然有点复杂心情在里面，尤其是跟日本人对弈。但那时的围棋界，很大程度上受了当时日本棋界影响，还蛮讲究围棋的美学。输赢是一回事，棋形是否美还是很讲究的。一招得利但难看的棋，人们有时不会走。等到了中日韩较量的时候，大气候就变化了。韩国棋手直取输赢，那就是围棋存在的意义，把中日擂台赛的一点遮羞布挑开，大家杀作一团，谁赢谁是老大，三国演义正式开始。当时最具有戏剧性的，莫过于应昌期出资的应式杯比赛，我忘了奖金是多少了，在当时是天价，大家都以为聂卫平能拿到，结果被韩国的曹氏夺了去，好大一笔钱啊，MD，肠子都悔青了。世事难料，此为一例。

       后来人们开始嘲笑象棋和国际象棋，因为这些棋类的变化有限，很快被计算机超越。但大家似乎都认为围棋是真正的人类智力游戏，计算机你这小子，歇歇吧，别费劲了。我收集了文革后《围棋》等期刊，其中89年的期刊封面如图二，是一个如今看来很幼稚的设计，意思是说围棋的变化是很大的，甚至是无穷的。我一直都收集《围棋》和《围棋天地》，直到2000年后，慢慢放弃。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有点顾不过来，也没有时间下棋。直到最近看阿尔法狗和李世石的对局，才知道围棋界又出来了柯洁，时越这些人物。代沟实在是太深了。在第20届三星车险杯半决赛三番棋中，柯洁淘汰李世石，后来又淘汰时越，估计是个后起之秀。但对我来说，这些人都出来得太晚了，他们已经不会再是机器的对手。现在的问题，是谁能弄出个机器，在现有规矩下，永远第一？下个世纪，人可能只是为了机器活着，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很无趣。

       最后附几张图，是李世石和阿尔法狗的最后一局对局。看棋谱，阿狗也是九段，无语。罗洗河同学不痛不痒评了几句，感觉有点插不上话。罗也是九段顶尖棋手，从他的解说，没有看见几句像样的评语，似乎对狗九段也没有特别的优势。我觉得这五局人机对局，人输得服服帖帖，无话可说。人虽然还掌握着机器的电源，随时可以拔掉电源让机器无语，但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是很绅士风度的。这种风度还能撑多久，是个哲学问题，但的确是个人类应该关心的问题，所以在Nature上发文，论人机围棋对弈输赢，可以体现出人类对此的注意力。我们有幸能见到这几局棋，它们是划时代的，我为此鼓掌。

       五局中，人总算赢了一局，让人类有点颜面。从那局棋看，阿狗菜了点。但我不能确信阿狗是不是有意输一局，给人点面子，良心发现不该对研发出自己的人太残忍，发了点“平常心”，让人类不至于太难堪？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可怕了。“平常心”是吴清源先生对下围棋、以及人生的一点说法，有点不争、中庸之道，喝点小酒，吃点肥肉，看淡人生的意味，每个人可以自己去理解。那种人类感情的细微变化，复杂程度应该是机器还不能理解的；但我仍然不能肯定。

       先写到这里，吃饭了，有关哲学，有关平常心的部分，有时间慢慢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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