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颖·实诚·糅杂

【作者：程争鸣；转引自《新民晚报》2011-01-02-B3版“星期天夜光杯”】

       不逢冯小刚与王朔合作的电影很有些时日了，《非诚勿扰Ⅱ》刚亮相，我就脚板擦油似的先睹为快。看过之后总的印象与评价是：新颖、实诚与糅杂。
    
       先说新颖。影片开头就吸引了观众的眼球，上演了一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幽默感人的“离婚典礼”——这在中国电影史上恐怕绝无仅有。后半场的“人生告别会”，更是新颖见奇，出人意料。我们看过现实生活中太多的歌功颂德、盖棺定论的追悼会，还真没有看过为活人开的追悼会，而且这一幕在整部电影中也是最出彩的，堪称重型催泪弹。此外，李香山得了绝症之后，为了有尊严地死，葬身大海的安排也不落俗套。尾片歌曲更是令人赞不绝口，不仅旋律符合影片的情境，而且写得通俗，有哲理，好听易记。如“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欠……”。
    
       再说实诚。冯小刚的电影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影片反映的生活非常“实诚”，真实得就像讲述观众自身的故事，或是街头里坊的见闻。《非诚勿扰Ⅱ》的主线秦奋与梁笑笑的爱情故事就完全取材于生活常态，就像邻家街坊男女的那场爱情经历：“求婚——试婚——失恋——复合”，而且每一次的拌嘴与赌气，每一回的出招与化解，都处理得那么自然，让观众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亲切感。“实诚”的另一个诠释表现在台词上，那些真诚、哲理、幽默、简洁的对话，常常让人忍俊不禁，为影片增色不少，这得归功于王朔的精妙构思与设计。经典台词俯拾即是：“散买卖，不散交情”；“婚姻是怎么选都是错的，长久婚姻就是将错就错”……这些台词字里行间都透出一种真性情，让人过目不忘，又深受启迪。
    
       最后说糅杂。我认为影片的糅杂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故事情节的糅杂，整部影片的主线无疑是秦奋与梁笑笑的爱情纠结，副线自然是香山与芒果的爱情、人生悲剧。冯导主观上是想丰富故事情节，从“痞子冯”上升到“睿智冯”的新高度，除了给观众笑之外，还让观众思考些什么。但是我看完整部影片，印象最深的恰恰是开头的“离婚典礼”与结尾的“活人追悼会”。尤其是笑笑离开秦奋之后，中心舞台全都给孙红雷一个人占据了，结果是主客颠倒，喧宾夺主。另一方面是喜悲剧的糅杂，冯导是以拍摄轻喜剧见长的导演，但在这部影片中，冯导一改常态，将悲喜剧的因素糅合到一部影片里，似乎在刻意探索新路子，试图超越自我。但我总觉得，主线的喜剧与副线的悲剧就像两张皮，总也糅不到一块，有脱节之嫌疑。观众似乎在同时观看两部电影：一部爱情喜剧，一部人生悲剧。二者之间既不是情节的自然流露，更没有内在的逻辑联系。以喜剧的形式表现悲剧的内容，给人一种“笑不出来”的思想震撼。可见，冯导在融合悲喜剧要素的技巧上，的确还欠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