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参观记（1999年12月2日）

黄安年文  黄安年的博客/2020年9月3日发布（第25876篇）

　（按：本文源自1999年12月2日访美日记。以《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为题节选收入黄安年著《美国纪行――一个中国学者眼中的美国生活》第183-186页，中国艺术出版社2005年版。）

1999年12月2日 (星期四) 【美东时间】  晴间多云，-4- 8C

1999年12月2日7时50分我们搭乘上班顺风车到怀特普莱斯公交汽车总站,8时许BxM4C专车开到,我们用前天买好的10张连票(4.25美元,每张可省去0.75美元)上车,9时10分到达位于第五大道和86街处的大都会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Art),这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这里的门票是区别不同情况的,老年人的门票是每张5美元,如果成年人则为10时,进入博物馆很顺利,不需任何检查,但有些厅馆不准照相和录像。在博物馆里我们马不停蹄地从9时30分一直看到14时45分,将博物馆内的2/3部分大略地浏览了一遍,遗漏的肯定有不少,因为全部解释是英文,导游用英、法、德、意、日、西六种语言讲解而唯独没有中文,这不仅因中国观众偏少,而且这种熟悉西方和东方的艺术导游人才实在少之又少,不过大厅有一份中文的展馆分布简介,可以对照寻找。如果仔细观看，恐怕需要三四天的光景，而且还要身体很好，能够应付连续走动的需求。回怀特普莱斯时，我们在和第五大道一街之隔的麦迪逊大道和第84街东角处等候。14时57分上车，15时50分即已回到了位于怀特普莱斯的查特顿站,走回家正好16时03分,非常顺利,路上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大都会博物馆是全美最大的博物馆。1870年1月31日博物馆在纽约第五大道681号原多德沃思舞蹈学校旧址正式建立。1880年迁至现址。随着藏品的不断增加，该馆经历了多次扩建，整幢大楼凝聚着各个时期不同的建筑风格，占地总面积达13万平方米。它收藏了两百多万件艺术作品,而经常展出的陈列品有几万件。从史前时期到当代的艺术品无所不包，呈现了西方心目中的5000多年来的世界文明。该馆是1870年由一群社会名流和艺术家、慈善家共同发起成立的，1880年迁到中央公园现址。建筑的外观和大厅是由美国建筑师理查德·莫里斯·亨特在本世纪初设计而成,其后博物馆迅速发展。横跨80-84街的艺术殿堂陈列品分列于一、二层，共由17个保管部门负责保管。在一层主入口处是大会堂,左右两侧分别是希腊和罗马艺术、埃及艺术。我们看了希腊和罗马艺术馆，但是对于占地面积很大，而且需要交费（还是押金不清楚）用耳机，进入唯一通道的埃及馆没有来得及欣赏。希腊和罗马艺术馆正上面的二层，还是该馆的展品。它们代表许多不同时期的文明，除了古典时期外，还有希腊艺术前期的东地中海文明（包括席格拉斯底、迈诺安、美锡尼）以及罗马艺术前的意大利中古艺术。资料介绍称埃及艺术包括公元前3100年前的史前时期到公元8世纪的拜占庭时期的古埃及艺术，其中陈列了底比斯陵墓中的日常生活模型，新五朝的珠宝和皇后雕像，还有近40年考古发掘的最新成果。可以说，这里成了埃及艺术极品的收藏地。由于我们是后来才看到这份介绍的，因而错过了欣赏它的难得机会。

在临第五大道一排的前面（由第五大道到中央公园的博物馆内共有四排，是为第二排）是图书馆和商店。图书馆的左侧是非洲、大洋洲和美洲艺术馆，这个馆面积也很大，占左侧的二、三排。我们只是大致的浏览一下。馆内展出近两千件来自该地区的原始艺术品其中有著名的新几内亚的铜雕、非洲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木雕，太平洋岛屿美拉尼西亚和波利尼西亚地区群岛的雕像，还有墨西哥的金、瓷、石器，南美前哥伦比亚时期的代表作，北美印地安人的手工艺品。第二排右侧有格雷斯罗杰斯大会堂和第二,三排的最右侧是登杜尔庙，我们基本没有去看。第一排的安排显示，博物馆的设计者们将古希腊和罗马艺术及古埃及艺术当作古代艺术的高峰和典型代表。

一层第三排和第四排的中部极大部分是欧洲雕塑和装饰艺术，只有在第四排中部的一小部分陈列中世纪艺术。欧洲雕塑和装饰艺术拥有从文艺复兴到20世纪初的六万馀件艺术品，包括雕塑、木制品、家具、瓷器、玻璃器具、金银珠宝、钟表、计算仪器、挂毯及纺织品等。其中有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18世纪的法国雕塑、著名雕塑家罗丹和德加的许多作品，杜里欧.罗巴多的大理石亚当.胡敦的狄德罗大理石胸像等著名作品。这里还陈列了代表不同时期的宫殿和规模宏大的各具特色房间,如西班牙的城堡、法国的沙龙、英国的新古典式建筑。此外，还有法国和英国的家具和银器、意大利的陶器、法国和德国的瓷器等。中世纪艺术馆收藏了自4-16世纪的各种艺术品，包括早期基督教艺术、拜占庭银器、“蛮族”的珠宝、罗曼帝克式和哥特式的宗教器皿、彩色玻璃、雕塑、珐琅器和象牙制品等。书面介绍说，那里还有位于曼哈顿北端的一座中世纪修道院陈列出来，我们对此并没有给予注意。

一层第三排右侧的武器与盔甲馆，我们只是草草地看了一下, 据称在14000多件收藏品中展出的就有1/10，分别在10展室内展出，不过这些兵器中似乎少有中国的艺术品，它们大都来自欧美和近东地区。

在紧靠中央公园的第一二层第四排左侧是20世纪艺术馆，这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也是花时间停留最多的展馆之一。这里选展了8000多幅画、纸上的艺术品，雕塑品、及其他质地制作的艺术品，其中绝大部分选自欧洲和美国的艺术家的作品。一些著名欧洲画家如毕加索、波纳、马蒂斯、波洛克等人作品都有展出。本世纪中期以来的抽象派、现代派的作品可谓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不仅构思独特，创意新颖，而且取材广泛，那些金属品、木制品、纺织品等都是创作的工具。我们几乎对每张油画都不放过欣赏。在20世纪艺术馆上面有一个屋顶花园，这是季节性开放的展览，可惜我们没有这个机会，大概要等到下次有机会来美国时才行。在一层和中央公园并行的突出处有一个罗伯特·雷曼收藏品展览室、两个阁楼展览室,我们也没有时间去参观了。

在二层看了20世纪艺术馆后，我们接着详细参观欧洲绘画（在中间的第三、四排），这也是我们参观的重点部分。博物馆收藏了3000多幅名作，其中有举世公认的价值连城之作。笔者孤陋寡闻，难以一一陈述，但博物馆介绍提供信息表明：其中有意大利曼太尼亚的《牧者之歌》、柴里的《圣杰若米最后的圣餐》、布隆吉诺的《少年的肖像》。在展品中法国、英国、荷兰、西班牙、德国等国的作品引人注目。如荷兰和比利时的贾古柏·范·罗伊斯达尔的《麦田》、雷姆布兰特的《亚里斯多德与荷马半身像》，威格尔的五幅画、乾·范·艾克的《耶稣钉死於十字架上：最后的审判》、培脱斯·克里斯多斯的《一位卡尔特教友的肖像》、布鲁格尔的《丰收者》、以及鲁斯本及范·戴克的许多作品。在西斑牙作者的绘画中有艾尔·戈艾科的《托列多的景色》、维拉斯多斯与戈亚的肖像画等。早期法国绘画中有乔治·德·拉杜尔的《算命者》、蒲桑的《抢劫塞宾女人》、瓦都的绘画等。19世纪欧洲绘画中，还有印象派和后期印象排画家的作品，包括马奈的《女人与鹦鹉》、莫奈的《圣艾瑞斯花园》、樊高的《麦田与柏树》、高更的《亚·奥拉娜·玛丽亚》、塞尚的《圣维多利亚山》等。樊高的四幅向日葵中，这里就保存一幅。我看到不少学生拿着教师布置的参考资料来到这里查对，所以，这些名画对于学生的美育修养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教材，就是在美国，纽约人也比其他某些地区的人们要优越得多。

看完欧洲绘画馆，参观二楼右侧规模相当大的美国馆，其实和欧洲馆相比，美国馆的内容要为之逊色多了，不过架不住东道主的优势，几乎倾其所有，都搬进了博物馆，包括日用家具和民宅一应俱全。据介绍，这里是拥有美国绘画、雕塑与装饰艺术的全国最大和最好的美术馆之一。像宾汉的《毛皮商抵达密苏里》、科尔的《牛轭》、沙金的《X夫人》、汤姆斯.埃金斯和温斯卢.何莫等人的许多作品。在查理斯.英格贺庭院里则陈列着不少新古典主义的美术雕像。具有特色的现代美国艺术及装饰绘画和雕塑艺术的前卫，反映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新潮，又是一个绘画艺术和装饰艺术的“大杂烩”。在装饰艺术陈列品中，包括从殖民地时期到本世纪初的日用装饰品如家具及装修、银器、合金器、玻璃器、瓷器、纺织品等，在25个不同时期的房间显示美国的家居生活和美国建筑艺术和装饰艺术的发展和变化。此外亨利·卢斯中心放置了为研究用的装饰艺术、雕塑和绘画的收藏，可以说锅碗瓢勺、桌椅板凳等都陈列在那里。绘画仍是重头戏，占了9-22，103-104，108室；雕塑占了109室；家具占23-26，105-106室；银器和其他金属占1，5，101室；小画艺术占107室；陶制品占1-3，6-7室；玻璃器皿占3-4，7-8室；杂物占5-6室；不过，我似乎没有发现“出口”产品的演变（我们长说的马桶）。在美国专业性、专项博物馆是很多的，我想人们不至于将它遗忘。我感觉美国的艺术品实用性强，但是艺术欣赏性比欧洲要差。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哈得逊河学派的自然景色绘画艺术，它对美国现实主义的艺术潮流有着重大影响。

由于时间限制，我们要在下午三点前赶车回到怀特普莱斯，这样是为了避免运行高峰。我们忍痛放弃参观紧靠美国馆的乐器馆，该馆收藏了近4000件艺术品，介绍说这里有一间完整的制作小提琴的作坊，还有巴托罗梅欧.克里斯多夫在1720年制作的一台钢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钢琴。这里展出的来自欧美等地的各种乐器共800多件，据称有时可以听到乐器演奏的音乐。二层第二排左侧的素描版画和照片馆我们无暇欣赏。据称这里的展品是定期轮流展出的，这样避免纸张脆弱而受损。这里收藏近4000件素描，最多的是15-19世纪的意法作品。版画几乎包括每一位版画名家的作品，还有12000多件版画插图书籍。照片藏品主要在1928-1949年间，据称前不久福特汽车公司将约翰.华德尔收藏的拍摄于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500张照片捐赠给了大都会博物馆。

我们在不多的时间里浏览了位于二层紧靠第五大道一排的中近东和亚洲艺术馆群。其中包括中国艺术、东南亚艺术、朝鲜艺术、日本艺术、南亚艺术、古代近东艺术等。我们没有看东南亚艺术、朝鲜艺术、南亚艺术、古代近东艺术等，只是看了中国艺术馆和穿过日本艺术馆。中国艺术在博物馆的书面介绍中并没有给予专门的重视，而是在亚洲艺术部分中一带而过，文字介绍中说：“博物馆庞大的中国佛教雕塑是中国以外最好的收藏。中国画（尤富于宋、元时期）定期轮流展出。该部门也有很好的中国瓷器与玉器，明代家具，一座仿造的明代文人庭院”。尽管短短几句，已经勾画该博物馆为中国悉心收藏文物的自白，所幸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最新考古发掘没有被搬到这里来。博物馆称这里是“庞大的中国佛教雕塑是中国以外最好的收藏。”，其实用这么好的条件来保管中国文物，倒要感谢美国佬了。这里有座最大的佛教雕塑，并非来自云岗或敦煌,而来自山西的一个县。至于在二层大厅周围的瓷器产品有一半是中国自西周以来到明代的瓷器。绘画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真迹，但也有仿制品，包括八大山人、张大千等人的名画均有收藏。我无法比较，这些名画在我国同类绘画中所占的价值，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保管的安全性、宣传的有效性方面，它们的作用是国内其他绘画不好比的，因为他们在世界著名博物馆中向全世界以“美国文明方式”展示的。我注意到我国的苏州园林也被仿建在博物馆的主楼二层的北厅之中，是典型的文化移植。馆藏中国古代各类艺术品应有尽有，尤以收藏大量中国古代绘画和书法的真迹精品著称。被誉为“古今独步”的唐代画家韩干的画马名迹《照夜白图》卷，宋代画家郭熙的《树色平远图》绢本、米友仁（米芾之子）的《云山图》卷，元代画家赵孟兆页的《双松平远图》卷等著名精品都在该馆。总的感觉中国馆的藏品和展出与浩瀚博大的中华文化不相称，在整个博物馆中显得比重“失衡”，这出于该管独家精品展出的考虑，也让和美国对中国的了解有限有关。

对于日本艺术馆我们侧目而过，他的屏风画、漆器和浮世绘堪称闻名，但是客观地说和中国艺术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日本文明深受中国古代文化影响这一点，似乎没有反映出来。我们倒可以看到在二层展览大厅的面积上，日本比中国要大得多；在导游安排方面，有日文导游而没有中文导游，日本是否给了博物馆那么多钱我们无从了解，但是这种情况随着中国的强大总有一天会改变的。中国缺的似乎还是钱，尽管是文明古国，但是这个“文明古国”顶不上自公元七世纪以来才渐见影响的日本，可见钱可以买来“文明”的，信不信由你了。其实印度艺术和东南亚艺术也独有个性，但是博物馆的文字中没有专门介绍，我们也来不及细看，大概美国插手较晚，这方面的精华被大英博物馆捷足先登了。古代近东艺术一说，免不了有欧洲中心说之嫌，因为所谓近东是以离欧洲远近而论，我们中国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远东”了。

近东是古代四大文明发源地之一，自然不能小视，上自公元前6000年，下止公元626年阿拉泊人被征服，来自古代美索不达米亚、伊朗、叙利亚、安那托利亚、以及北起高加索山脉，南达波斯湾，西抵土耳其西界，东临巴基斯坦的印度河流域等地区的艺术品这里都有收藏，其中重要的有苏美尔地区的石雕、安那托利亚地区的象牙制品、伊朗的铜器、阿奇曼和萨萨尼地区的金银器、伊拉克亚述宫殿的浮雕等。还要提及的是在二层一排大左侧有一专门有关伊斯兰艺术的展馆，从公元7-19世纪均有收藏，东起印度尼西亚，西止摩洛哥等地，在1600多件陶瓷艺术品，被认为是“世界上做好的收藏”。其实这种“最好的收藏”或“最好的收藏之一”的自白，确实告诉人们一个世界上最年轻或文化史传统最少的大国，却担负起为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保管艺术制品的“重任”。

在底层有服装馆藏有自17世纪到当代的流行与地方性服装45000多件，需要专门约定参观。在底层最靠中央公园一侧的中间有罗泊特.莱曼收藏品展览室在七个展室中集中反映了古代名家绘画和19世纪法国绘画,还有欧洲的装饰艺术品。可惜这些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参观。看来如果有时间，真是还要再来看一次“填平补齐”才是。

这里的参观时间安排几乎和我1991年来参观时没有多大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大概是在博物馆介绍中增加了中文，不过还是没有中文导游，这是“综合国力”水平所致。参观券“建议成人10美元,学生和老人(含65岁及65岁以上)5美元,成人可以带一名12岁以下的儿童免费参观。博物馆会员免收入场费。”，会员申请学生40美元,个人80美元,二人160美元,最高400美元,各种不同费用享有相应待遇.还有赞助性会员分800美元,1200美元,3000美元,6000美元,8000美元不等。

除参观外还有讲演和音乐会的各种安排（一份1999.11-12展览和节目的日程表显示安排的活动相当的频繁。）博物馆还设有图书馆。这些对于想进一步了解艺术和研究教学工作者很有用处。还要提到这里的讲解员相当的专业，许多人年龄都很大，饱经风霜且学有专长。听他们讲解是一种享受，不过第一，你的语言要能跟上，第二你得有跟听的时间，如果专门研究艺术史的则跟听是个极好的机会。博物馆的开放时间也很有讲究：除了元旦、感恩节和圣诞节、星期一外,每天开馆，但是星期五、六闭馆时间由17时45分延长到20时45分。博物馆关于残疾人和允许携带婴儿参观可谓精心照料，许多地方有残疾人专道，可以借婴儿车带婴儿参观，这些地方是我们应该深思的，资本主义国家能够做到的精神文明，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一到这个关节眼的地方就不能“一手硬”了。这里的安全检查是内紧外松的，给人以舒坦的感觉，博物馆里休息室和展览厅内的休息处很多，虽然连续走6个小时不下几十公里，但是你可以随时找到需要休息的地方,如果饿了里面有吃的，需要“方便”也不至于象在中国超级市场那里找不到“方便”地方，急得“团团转”了。

来到纽约不能不看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看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不能不反思如何改进我国的博物馆工作。

 (写于1999年1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