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海拉明和阿尔茨海默病的关系

关于这个关系的讨论非常多，关系可能存在，但并没有非常密切，不要过于担心。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TikTok上关于非处方抗组胺药Benadryl的视频因研究表明长期使用这种流行药物与增加患痴呆症风险相关而走红。对于其他几十种常见药物对记忆和认知的类似影响也有研究提出。

Benadryl是一种品牌药物，其有效成分是苯海拉明，这种成分在许多过敏、感冒和止痒药物中都有。它会导致显著的嗜睡，并且也存在于几种安眠药中。苯海拉明具有抗胆碱作用，意味着它会阻断一种叫做乙酰胆碱的神经递质的作用。抗胆碱药的医疗用途不仅限于缓解过敏；这类药物长期以来一直被用作处方三环类抗抑郁药和失禁治疗，以及非处方安眠药。但专家们一直在发现证据，将抗胆碱药与增加患痴呆风险联系起来。“这一点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我们有大量数据支持这一点，”印第安纳大学医学院的老年病学和神经科学家Malaz Boustani说。他和其他研究人员现在正试图确定抗胆碱药是否真的以某种方式促进了痴呆的发展——如果是的话，那么在易感成人的大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抗胆碱药抑制副交感神经系统，该系统调节休息和应激反应。这些药物通过与大脑细胞受体结合并阻断乙酰胆碱来实现这一点，乙酰胆碱是在包括心脏调节、肌肉收缩、排尿和消化等多个身体系统中起作用的神经递质。乙酰胆碱还影响注意力和记忆——大脑中缺乏这种神经递质已与阿尔茨海默病有关。当与受体结合时，抗胆碱药会阻止乙酰胆碱作用于副交感神经系统，通常会引起口干等效果。这些药物还可以通过阻断组胺受体（参与清醒以及过敏反应）使人昏昏欲睡。副作用应该在药物离开某人的体系后消失（在Benadryl的情况下会在几天内）。但是Boustani表示，对于定期或大量使用的效果了解较少。

2015年《美国医学会杂志内科学》上的一篇论文提供了一些关于可能的长期效果的惊人见解。这项标志性研究——成为最近病毒式TikTok视频的基础——观察了65岁或以上的成年人，他们连续10年服用各种类型和剂量的抗胆碱药。报告使用量最高的一组人患痴呆的风险增加了54%。自那项研究以来，一系列新的研究证实了这一联系。

研究表明，患痴呆风险与抗胆碱药的使用数量和频率之间存在关联。偶尔为了缓解过敏而服用一粒Benadryl可能不会对某人产生太大影响，但Boustani表示，连续数月或数年重复使用抗胆碱药会增加更大的风险。他还补充说，为多种疾病同时服用多种抗胆碱药可能会增加你的暴露量，并进一步提高风险。另一个需要考虑的是，这些药物中的一些比其它药物有更强的效果。Boustani的团队创建了抗胆碱认知负担（ACB）量表，这是一份基于药物对大脑潜在负面影响的得分清单。该量表从1（可能是抗胆碱负担）到3（绝对是强抗胆碱负担），Boustani说。例如，某人服用三种得分为1的抗胆碱药，其总的抗胆碱认知负担得分为3。Boustani表示，这个人可能会看到与只服用一种得分为3的抗胆碱药的人大致相同的累积效果。目前尚无医生和药剂师在开处方时考虑一个人的ACB得分的协议或建议。但美国老年医学会维护着一份老年人应避免的药物清单，其中确实包括了许多抗胆碱药物。

研究者们仍在深入探究这些药物可能涉及的特定大脑机制，它们可能会增加痴呆风险。Boustani表示，一个主要的假设是这可能与药物如何与神经递质受体相互作用有关。长期使用抗胆碱能药物可能会使乙酰胆碱受体持续被阻断，触发一系列反应，这些反应要么导致β-淀粉样蛋白的产生——这是一种被认为是导致痴呆的主要原因的有毒蛋白——要么阻止大脑清除这种蛋白。研究人员提出，这些药物可能会影响大脑的炎症和血流，这可能导致记忆丧失和认知能力减弱。但到目前为止，这项研究还没有定论。

一些专家对这些药物在引发痴呆中的作用持怀疑态度；他们怀疑这些药物可能会加剧潜在的认知问题。匹兹堡大学的精神病学家Ariel Gildengers领导了一项2023年的研究，该研究并未显示出抗胆碱能药物与发展成痴呆之间的联系。但它确实显示了这些药物与轻度认知障碍（MCI）之间的联系，这是一种人们的认知功能比其年龄预期的要差，但不符合痴呆标准的病症。而MCI确实有相当的机会转变成痴呆。根据阿尔茨海默病协会的数据，大约10%到15%的MCI患者每年会发展成痴呆。Gildengers说：“如果你处于痴呆的最早阶段，那么抗胆碱能药物可能会使痴呆症状更加明显，但实际上并不会引起痴呆。”

华盛顿大学药学教授Shelly Gray表示，这一领域的研究有几个主要的限制。她是2015年JAMA论文的第一作者。她说：“我们无法确定抗胆碱能药物实际会导致痴呆”，因为2015年的研究和其他关于这种关系的研究都是观察性的。需要进行临床试验来确认因果关系。这些研究大多数也是在65岁及以上的成年人中进行的，他们比年轻成年人更有可能发展成痴呆，并且更有可能面临失眠等医疗状况，这些状况通常用抗胆碱能药物治疗。Gray、Boustani和Gildengers表示，他们在设计和分析研究时会考虑到这些可能的混杂因素。

由于研究主要集中在老年成人身上，关于年轻人服用抗胆碱能药物是否会在以后的生活中增加患痴呆的风险的证据较少。然而，Gray表示，一般来说，避免使用抗胆碱能药物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对于老年人来说。“我们看到老年人使用抗胆碱能药物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它们可以在柜台上买到，”Gray说。许多容易获得的药物都有抗胆碱能活性成分，包括苯海拉明，以及抗组胺药Dimetapp（含有溴苯那敏）、晕车药Dramamine（二甲嗪）和安眠药Unisom（多西拉明）。

Gray说，许多抗胆碱能药物可以用其他选择替代。例如，研究表明，认知行为疗法对失眠通常有效。斯坦福大学医学临床助理教授、专门从事过敏和免疫学的Jyothi Tirumalasetty表示，“第二代抗组胺药”，如Claritin和Zyrtec中的药物，以及基于类固醇的鼻喷雾剂，如Flonase，可以在不针对乙酰胆碱受体的情况下对抗过敏症状。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首次在1946年批准苯海拉明作为处方抗组胺药，并在1980年代批准其非处方销售。鉴于关于潜在风险的研究，Tirumalasetty表示，FDA今天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评估该药物的安全性，并可能考虑仅通过处方提供。截至发表之时，FDA未回应置评请求。在给《科学美国人》的一封电子邮件中，Kenvue（原为强生公司的一部分，现为苯海拉明的所有者）写道：“我们不知道有任何研究显示苯海拉明的标示用途与增加患痴呆风险之间存在因果联系。苯海拉明是一种被FDA普遍认为安全有效的成分，适用于[非处方]使用。”

研究人员正在继续调查抗胆碱能药物及其可能对大脑健康的长期影响，希望有助于未来的临床和监管指导。Boustani表示，许多问题仍然存在，例如服用或停止这些药物的时间如何影响未来记忆问题的发展。

目前，Boustani专注于赋予他的患者，特别是老年成人，理解他们的药物及任何相关风险的能力。他说，任何年龄的人在服用或考虑使用抗胆碱能药物时都应该问自己几个问题：“有没有替代品？我在解决什么症状，缓解它们是否值得冒这个风险？我可以服用这种药物的最小剂量和时间是多少？”

“大脑是一个宝贵的器官，”Boustani说。“没有大脑健康就没有健康。”

HANNAH SEO是一位常驻纽约布鲁克林的自由科学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