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刘瑞玉先生

刘瑞玉先生走了，我在北极黄河站进行夏季考察，浏览海洋所的网站，知道了这个消息，海洋所的网站变成了黑白以示哀悼。我在来黄河站之前知道先生身体不好，可能不久于人世，但是真正看到消息，还是感到失落和悲哀。前几天知道我编的《砂壳纤毛虫图谱》已经出版，先生为这本书做了序言，因此我盼望着回去时给先生送书，现在却不能了。

我是研究海洋浮游动物的，1994年来到海洋所读硕士的时候，听到人们议论所里的老师，知道他是很有学问的。虽然大名早就知道，但是没有实质的接触。现在能想起来最早的事情是1999年6月请先生做我博士答辩的评委。当时先生说微型浮游动物很重要、也很难做，我很高兴你开始做这个工作，希望你能坚持做下去。我到现在还在进行微型浮游动物的研究，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这些话的激励。

刘瑞玉先生（左6）参加我博士答辩

后来我总结了桡足类和砂壳纤毛虫的图谱，都是请先生作序。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请先生给我作序着实让我忐忑不安，不知道先生这么大的名声，能否为我冒险：如果书中有很大的差错，对先生的声誉有损。不料先生欣然应允。先生说，年轻人做些事情，总会有差错，但是如果这些东西不出来，就不知道差错在哪里，这个东西出来了，就是改进的基础。我给你写序，不是说明我肯定了你水平有多高，而是鼓励你们做事情。我对先生说，我是收集整理别人的图，没有自己的工作，有可能被人说是抄袭。先生看了我的书稿说，只要注明了来源出处就不要紧。就这样，我终于下决心把完稿2年的《中国海浮游桡足类图谱》送去出版。

第二本书《砂壳纤毛虫图谱》，我还是请先生作序。这一次，先生用了一个很重的词“以献身精神”，“张武昌博士以献身精神整理砂壳纤毛虫图谱”一句让我感动不已，说明先生明白我整理图谱的体力和精神的付出。我对先生说，是不是重了，先生说一定要加，于是在印出的版本中出现了“以献身精神”。因为这几个字，我心中把先生当成了知己。

2011年末，所里进行各个课题组的工作汇报，先生还亲自上台报告自己的工作，记得报告了很长时间，声音也很洪亮。2012年6月，我参加一些学生的答辩，先生做答辩委员会主席，主持完一个学生的答辩后，他就离开了，说是去医院检查。后来在班车上听同事说先生住院了，情况不太好。我是不会交往的人，与人的交往很失败。我自己觉得先生是院士，看望的人一定很多，因此还是不去打扰的好，竟没有去看望。那次答辩的握手便成了最后一次。

2011年12月15日先生做工作汇报

先生是个党员，而作为我们党支部年龄最大的党员，先生参加支部会议总是按时到场，带着助听器认真听，仔细填写表格和选票。弄不清楚时还问过我几次。有一次会议前我给大家看我儿子3个月的照片，先生也拿过去看，呵呵笑着，说是太胖了。这是先生严肃的印象中唯一活泼的一次。

先生去了，先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