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慧
Berry爵爷:和科学探索相比教职爵位等等一律nothing 精选
2018-10-21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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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贝利, 物理, 湖南大学

 一,由于Berry相位名扬四海

迈克尔·贝里爵士(Sir Michael Berry)生于1941年,英国布里斯托大学Melville Wills荣休物理学教授。1982年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士,1995年当选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1996年被英国女王封为爵士。当今最负盛名的理论物理学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贝里相位(Berry's Phase)已经成为物理学、几何和拓扑学等领域的基本概念。

二,湖南大学九小时行程的前前后后

第一次见到Berry2003年春节后不久。当时,中国量子力学研究会请他老做报告,邀请人是中山大学的李华种教授,地点在珠海的一个山庄。他认识我却是在2013年我们在意大利ICTP的一个会议上,当时两个人整一个中午,都在讨论约束系统的量子力学。

从无起意请他来湖南大学。原因有三,1.他并非十分随和,以至于我从不要求和他一起合影;2.科学家常常以商演的预设谈好学术讲座的行程安排和酬劳,我负担不起躲得起;3.不仅仅是英国的国宝,而且是国际学术大师,但是年逾七旬。如果来之后病了,我可就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今年五月份,我们的一次平常的通讯中,他提到: “You may be interested to know that I will visit Changsha in October .”。如此强烈的暗示我还是心领神会的,立即以校长名义,请他来湖大。一场岳麓论坛的讲座,一场岳麓书院的参观。酬劳微薄,就是国内教授讲学酬劳标准!

————

原来的日程中不包含和物电院的专业老师见面座谈。当Berry已经达到长沙,学院认为机会难得,临时询问是否可能临时加上? 老爷子欣然同意,岳麓书院就不去了,学术交流优先。

19日中午12点到达湖南大学。午餐,午休。

19日下午4.00-5.00物电院师生座谈会。主题:科学、物理、数学

19日下午5.30-6.20晚餐。

19日傍晚6.30到达会场,自己调试设备电脑。

19日晚上7.00-8.30,岳麓论坛报告。题目:Making light of mathematics

19日晚上9.00离开湖南大学。

20日上午高铁长沙去深圳,转车到香港机场。20日傍晚到达香港机场。特意发来感谢信一份:

 

 三,令人生畏的一面

他要求演讲的全过程,听众不许讲话不能走动、不能有闪光灯、手机必须静音。7.00演讲准时开始,全过程紧闭大门。和在英国皇家音乐厅听音乐相比,就差没有正装要求这一条了。悲催的是,7.00前临时跑去上厕所的几位老师,回来的时候,大门就关上了。

他要求别人做到的,他自己不但做到而且更好。爵爷讲座的全过程,保持立正姿势,基本没有走动,没有手势。除了最后的结尾,激情朗诵了麦克斯韦的一段论述外,保持BBC播音标准。他对自身的要求:“I intend these to be live performances, only for the people who are present, …”。每场演讲,都是一次专业演员的现场表演! 他做到了
会后最好不提无关问题。有位老师的问题属于专业问题但无关报告,只好会下去问,陪同老头走完从厕所到大门的一段走廊。

演讲开始的时候,他似乎在念一段写好的开头语,然后给出演讲题目。关掉会场大灯,直到回答问题环节。他的PPT有很多彩色照片,为了保证照片的效果,他对投影设备的分辨率有很高的要求。

title.jpg

演讲题目。

PPT1.jpg

演讲过程中的一张PPT。每一页PPT都是他精心制作,因此可以理解他不分享他的ppt文件。

last-2.jpg

演讲最后的一张PPT。

Bright Eyes.JPG

回答问题时,鹰眼逼人。

门外老师求情,可惜报告会已经开始,爵爷要求演讲过程必须关门。

after talk1-1.jpg

讲座结束后,出厕所到大门,耐心解答专业问题。after talk2-1.jpg

... 一直到大门口。

四,率(帅)的一面

Berry思维犀利、口齿清晰、目光炯炯、喜爱美食(?),名言警句张口就来。

在他的语言集合中,聪颖(clever)是一个频率很高的单词。在他面前玩心眼、试图讨好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很率性的一面,下面是他的一部分言论。

I,关于Berry相位和诺贝尔奖

1Berry相位这个称呼是个错误,而是X...Berry相位,前面X...是一堆人名,包括Hamilton Pancharatnam

2(Berry相位)开始并不觉得多么重要。同事、数学家Hannay认为这个东西太重要了,一定要发表。(他自己后来基本不在Berry相位这个事情中做原创性的工作,少数文章基本都是科普、邀请讲座和教学文章。后来的故事广为人知:现有Berry相位的名称,后才有Berry相位这篇论文。)

3,开始想把这个相位称之为拓扑相位,Hannay告诉他,根本不是拓扑相位。后来的发展才知道,仅仅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例如出现π的时候,Berry相位才可以是拓扑相位。

4,最好的工作另在他处,而非Berry相位。

5,对Berry相位能不能获得诺贝尔奖之类的问题嗤之以鼻!正经的研究人员,根本不应该关心这些问题。 (原话:I've seen such predictions before, and regard those who make them as no better than fairground fortune-tellers.)

6,不做大家都做的研究,不做大家都太关心的东西,即使Berry相位也不例外。

II,我无意寻找物理问题,而是物理问题找到了我。

1,老友Atiyah爵士近些年是老糊涂了,但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近些年Atiyah写的东西,其他数学家都不以为然。

240多岁正值壮年创造力旺盛之际“自我阉割”,放弃了终身教职,“降格”为研究员(research professor)。尽管不给本科生上课,如果有学生来讨论,他也非常乐意和他们讨论。

3,博士生很少,没有中国学生。和中国最近的学生是一位新加坡去的华人后代。

4,做理论研究不需要经费,所以也不申请基金。外出都是受邀,也不需要花钱。退休已经十余年,一直在一线工作。(暑假,我碰到他们学校数学系一位中年同事,对他也是佩服有加:非常活跃。)

5,我无意寻找物理问题,而是物理问题找到了我。我不在乎被称为数学家。    

五,关于黎曼猜想的一段风趣回忆

“回想1985年我访问加州理工学院,那个时候我刚刚开始研究一些和数学中的ζ-函数相关的量子物理问题。这一函数和一个未经证明的著名数学猜想即黎曼猜想相关。至于黎曼猜想究竟是什么在这儿并不重要。那个时候,加州理工学院是超弦理论的中心。超弦理论是一种新兴的猜测性的理论并且很多人认为该理论极可能最终给出统一一切的终极的“万物理论”。加州理工学院那个时候(包括现在)从事超弦理论方面研究的人的聪慧曾经是(现在还是)何等让人生畏。我碰见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他问我正在研究什么。当我告诉他我研究的问题时,他投来怜悯的目光说:“是的,在弦论中到处都是ζ-函数。我预期几个月之后黎曼猜想就能得到证明,并且它不过是弦论中一个非常初等的特例。”他说的话确实吓唬到我了,现在我非常高兴地告知你们,时至今日十五年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还在等他们的证明。 加州理工学院的时任校长,也是一位物理学家,向我致歉说他不能来参加我的研讨会,因为他必须去棕榈泉(Palm Springs)向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总统讲解什么是弦论。那个时候我真是无地自容啊,恨不得从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理论物理学家的自白:穷孩子如何成为杰出的科学家?》(国防科大刘伟教授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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