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给学生上课，讲到概率统计，不禁在课堂上想起了诡异的“命运”。《红楼梦》第一回中癞头僧人说及香菱的命运，诘问甄士隐曰：“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中作甚？”当时读到此句，禁不住有凉气自脚心涌起。粉嫩的生命，只道是享不尽的人生，谁知道后面有还不完的孽债，受不尽的苦痛？尚或真有天定的命运在不知的角落里当我辈为玩物？

    只怕是那躲在角落的命运真的就有。热力学统计物理上明确说大N个粒子组成的系统，有N多的偶然事件，事件的整体具有统计规律性。而量子领域的故事与爱因斯坦有关。爱因斯坦极端反对量子力学，当时在物理学领域内有一场大论战，讨论的主题是波函数的意义，人们搞不清楚微观粒子到底是粒子还是波，因为波粒二象性的确十分抽象。这个问题，后来被哥本哈根学派的海森堡和玻尔解决：他们说偶然性是微观粒子的属性，是该物质本身所固有的属性。这样一来，就像运动是世间事物本身所固有的属性一样，偶然性也是微观粒子本身所具有的属性，天生就有的。那么，该粒子什么时候出现以及出现在那里，那都是不确定的，我们只能分析它出现在那里的几率或者是可能性，而不能确切的知道什么时候它在哪。

    问题就出在这里：无论是热统的讲述，还是量子的讲述，其个体都是微观粒子，而集体或者系统是宏观物体。我们，坐在课堂上的学生和开索尔维会议的科学家一样，都属于这个宏观世界。当我们去观察和体会那些微观粒子时，我们很难确切地把握它们，因此，我们观察到的就是一种“偶然”，因而我们得到的观测结果便是偶然的集体效果----一种平均的统计表现。所以，任何一个粒子都离不开自己的集体了，它的命运在没有“出生”之前便被确定了下来。

    这样以来，粒子的“命运”似乎归结为“集体”的存在，也就是说只有存在这样一个大数粒子组成的集体，才会有足多复杂的因素，以至于存在那么多的不肯定因素而致N多的事件都是随机事件。那么，偶然性，它似乎也是可以归属于一个复杂多样的系统的，而不只是粒子自己。

    所以，我们的命运就在这样N多的人群中了。这么庞大的社会，这么多的因素，这么繁复多样的关系，导致了许多偶然性的存在，它们左右着我们的“运”，粒子的“运”。也许真有一个上帝，他很大，大得看我们就如同我们看原子外的电子，那在他眼里我们就是具有偶然性的微观粒子，可是他能知道我们是不是“有命无运”吗？

    那么，命又被谁左右着？一个电子就那么偶然地出现在某个轨道，它也许还可以跃迁而致发光......命乎？运乎？答曰：命左右着的运！总是命在前，运在后。可见命是主角，运是配角。物理中的命，就是物质实在，电子的命就和中子的不一样呵。那我们自己的命是啥啥？回答说：个性！倘若香菱有晴雯一半的刚烈，断不至于被夏金桂折磨致死，起码也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平局！

    由此看来，是我们自己和自己面对的世界一起成就了自己的命运。粒子和粒子自己的系统一起成就了热力学性质。谁在上面俯视这我们大家的命运呢？无边无际的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