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一篇亲社会行为的综述时，我对照后面的参考文献，看到其中的一名作者在这一领域有10篇高质量的论文（Grueneisen & Warneken, 2022），不禁深为触动。能够在一个研究领域坚持下去，并且成果卓著，这的确令人钦佩。其实，在心理学领域，也有不少心理学家在多个领域开展研究，并且，做出的成果亦是影响深远，比如，出现在教科书中。人们有时难免在研究的专与兼方面感到困惑，不知是专攻为好，还是兼顾为妙。了解有关榜样的情况，对我们的学习和研究可以带来重要启示。

在现实当中，人们最怕被人说不能专攻一个领域。其实，如果从兴趣和需要出发，就是不断更换研究领域或主题，似乎也是无妨的。心理学家布鲁纳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极好的榜样。

布鲁纳（Jerome Seymour Bruner, 1915-2016）是美国心理学家，对认知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都做出了重要贡献。在20世纪100位著名心理学家排行榜上，他位居第28。布鲁纳于1937年获得杜克大学心理学文学士，于1939年和1941年分别获得哈佛大学心理学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

1939年，布鲁纳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心理学论文，内容是胸腺提取物对雌性大鼠性行为的影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军队服役，研究社会心理现象。1945年，布鲁纳回到哈佛大学，成为一名心理学教授，主要从事认知心理学与教育心理学的研究。1972年，布鲁纳到英国的牛津大学任教。1980年，他回到美国，继续从事发展心理学的研究。1991年，布鲁纳到纽约大学工作，主要在法学院任教，研究心理学如何影响法律实践。

布鲁纳至少在6个领域做了重要研究（Strickland, 2001）：

其一，认知心理学。他是美国认知心理学的先驱之一，认为感知是主动而非被动的过程。1947年，他发表了关于价值和需要对知觉的研究。他要求来自富裕和贫困背景的儿童估计硬币或硬币样圆形木片的大小。结果表明，两类儿童对同样大小的木片估计得相当准确，但是，他们对硬币大小的估计则与他们的需要有关。布鲁纳由此指出，人们对刺激的感知，不是对外部刺激的简单反应，还会受到个体内部状态的影响。

1956年，布鲁纳出版了《思维研究》一书，正式开始了认知心理学研究。不久，他帮助建立了哈佛大学认知研究中心。后来，他开始其他心理学主题的研究。不过，1990年，他又回到这个主题的工作，还做了一系列的学术报告。

其二，发展心理学。大约从1967年开始，布鲁纳的注意转向发展心理学主题，研究儿童的学习。他杜撰了“支架”（脚手架）这个术语，用来描述一种教学过程。他认为，在任务学习中，教师要精心提供程序指导，随着学生的进步，教师应当逐步减少这种支持。他布鲁纳指出，学生可以用3种方式来经验或表征任务，即活动表征、图像表征、符号表征。

其三，教育心理学。布鲁纳在哈佛大学时，他发表了一系列对当时教育系统评估的研究报告。1961年，他出版《教育过程》一书，认为教育不应当只是关注于记忆事实，知道事物是如何组织起来的远比关于事物的事实重要。从1964年到1996年，布鲁纳力图为教育系统研制一个完备的课程体系，以便满足学生发展的需要。1966年，他出版《教学理论》，1973年出版《教育的意义》，1996年出版《教育的文化》——布鲁纳在开始从事教育研究的30年后，重新评估了教育实践的状况。

其四，语言发展。1972年，布鲁纳到牛津大学任教，直到1980年。在牛津大学的岁月里，他关注于早期语言发表。他拒绝乔姆斯基的语言获得先天论，提出一种语言发展的社会互动理论，强调语言的社会与人际性质，以一些著名哲学家的工作为理论基础。布鲁纳认为社会互动在认知发展，特别是语言发展中具有根本性作用。他强调儿童学习语言是为了交流，同时，儿童也学习了语言代码。有意义的语言是在有意义的亲子互动的语境中获得的。

在牛津大学，布鲁纳与合作者一起研究小孩子是如何破解语言密码的。他主要采用录像方式进行观察，由此表明如何走出实验室，对儿童生活中自然发生的复杂现象进行研究。这一工作发表了大量的期刊论文。1983年，他出版了一本反映相应工作的著作《儿童说话：学习使用语言》。布鲁纳对语言发展采取互动取向，探索的主题涉及交流意图的获得、语言表达的发展、童年早期语言使用的互动语境、父母输入与支架行为在语言形式获得中的作用。这一工作的前提假设是意义的社会建构理论，即，有意义地参与群体的社会生活、有意义地使用语言，涉及创造共有意义的人际性主体之间的合作过程。

其五，现实叙事建构。1980年，布鲁纳回到美国。1981年，他在纽约市社会研究新学院任教授。接下来的10年里，他从事现实叙事建构理论的工作，这促进了叙事心理学的发展。他的著作《有意义的行动》和《真实的心理，可能的世界》被广泛引用，是20世纪极有影响的著作。在这两本书中，布鲁纳指出，人类有两种思维形式：范式与叙事。范式是科学的方法，建立在分类的基础上，叙事以故事的形式组织对世界的日常解释。当代心理学的挑战就是理解这种日常的思维形式。

其六，法律心理学。1991年，布鲁纳成为纽约大学的客座教授，他从事法律心理学研究，并创立了法律实践理论讨论会。

参考文献

Grueneisen, S., & Warneken, F. (2022). The development of prosocial behavior: From sympathy to strategy. Current Opinion in Psychology, 43, 323-328.

Strickland, B. B. (2001). The Gale Encyclopedia of Psychology (2nd ed). Detroit, Gale Gro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