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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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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人生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桃姐》（A Simple Life）
旅人回到店里，素菜馆的生活又回复了往日的平淡。每天还是那些熟客过来喝喝茶，吃些点心；偶尔无妄和旅人会试些新的小菜，送于客人品尝。表面上虽然照旧，但无妄还是能感到旅人的变化。闲下来的时候，旅人便拖张躺椅，在屋檐下晃晃悠悠的看着远山，脸上或喜或悲，半天不出一声。虽然有上次的长谈（《意义的意义》），但这六十年的光阴，不是轻易可以忘怀。
这天，无妄从后园摘了几条苦瓜，以黑木耳配色，单用盐调味，清炒了一盘端上桌，也不备其它菜式。旅人离去前从不吃苦瓜，上桌时不由愣了一下；吃了几口白饭后终究是拗不过寡淡的口味，从盘中挟了片试试滋味。谁知这一试却试出了苦后的甘甜清香，就着盘苦瓜旅人竟也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收拾碗筷，旅人和无妄道：“说吧，我知道你炒这菜一定是又有什么要告诉我了。”
无妄笑问：“你从前是不吃苦瓜的，今天却吃了不少，为何？”
旅人想想，答道：“说也奇怪，我从前很不喜欢苦瓜，哪怕沾着一点都觉得满口苦味，吃什么都不香。今天桌上没有别的菜，迫于无奈试一下，竟然苦后还有些甘甜，这是过去从没有的感觉。”
无妄微微一笑，道：“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浓烈鲜香的味道，吃大肉、喝大酒，少年游侠，非如此不能快意。你从未和我说过你的过去，但一个在路上的人，故事大抵也就是那样。少年人的心性，是品不了苦瓜的滋味的。”
顿了一顿，无妄续道：“这苦瓜又名半生瓜，半生半生，吃了半生的苦，才能体会半生的甜。你受了悟空点化，去西南寻你梦中的姑娘（《又是穿越？！》）。你在那里的日子没有少年人的壮怀激烈，但却在细水长流中，在让你眼看着自己爱的人逐日老去束手无策中，使你体会了人生这无可奈何的苦意。你想起那时那里，有悲凉，也有欢乐；有苦难，也有甘甜。这种苦后回甘的滋味，非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不能得来。如今，你能吃下苦瓜，能品味这半生的滋味。这是为何，你可曾想过？此间一年，彼处一生，这都是你的机缘啊。”
说完，无妄便留下旅人独自在檐下回味刚才的这番话。无妄明白，旅人或许还会有忧伤，但这于他而言，慢慢便会转为甜蜜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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