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科学有学科边界吗？

——就是要把“别人的田”变为“自家的田”

文/王秉

中南大学  资源与安全工程学院  安全理论创新与促进研究中心

安全科学的范围可以界定吗？我很怀疑。我们试图想说清楚这个问题，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越说越糊涂、混乱，这究竟是为什么？实际上，要想把安全科学同其他学科区别开，这在安全科学诞生之初就是一个难题。安全科学是20世纪70~80年代后为解决工业事故及伤害而才逐步形成的一门新学科，后来安全科学的外延、范畴不断拓展，边界日益模糊，不断发展成为当前的“大安全科学”，导致它的学科交叉性和跨界性日益凸显。

大家都知道，安全本无界，具有多（跨）主体、多（跨）领域、多（跨）行业、多（跨）维度、多（跨）学科的显著特征，而“安全”恰恰是安全科学的研究对象，这就决定安全科学是无边界的。我们硬是要给一门本来以“具有无界性的事物”作为研究对象的学科确定其学科边界，是不是出发点就站不住脚？安全科学的无界性正好又决定安全科学是一门交叉综合学科，涉及数理化、天地生、文史哲、政经法、心理学、医学、工科与美学等诸学科，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工程技术科学的大交叉大综合，哪个学科领域的研究者都可研究安全科学问题，对安全科学问题的完整诠释和解决也不能缺少任何一门科学的参与和贡献，有缺就必有遗憾。

确实，在理论上，作为学科而存在的安全科学必须同其他学科存在显著性的差异，否则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从科学学角度看，一般而言，判断一门学科的独立性与合法性的三个基本条件是：一是，具有独特的、不可替代的研究对象；二是，理论已成或初步成体系；三是，有学科研究方法，甚至是独有的研究方法。由此观之，一门学科有无明确边界并非是这门学科是否独立和合法的必要条件。因此，在我看来，像安全科学等交叉学科，它们的显著特点之一也许就是“无界性”，这是交叉科学的生命力和魅力所在，唯有这样，才能保证交叉科学持久“活下去”，即不断延伸、不断发展。否则，也许交叉科学是“短命”的。或者说，交叉科学研究和发展要突破传统的学科观念之“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家的地”，这是因为：交叉科学领域本来之前就是“别人的田”，你种着种着慢慢就成了“自家的田”。尽管过去学科愈分愈细，客观上学科有了边界。我们的日常工作、学习、就业都离不开专业划分。但是，随着社会发展和研究范围扩大，人们发现“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一趋势已经显现，交叉科学（如安全科学）就是在这一背景下产生的，安全科学需要多学科理论、方法和手段。

科学发展史告诉我们，学科走向独立是一门学科在学界名正言顺、取得一定学科地位、得到广泛认可和占据一席之地的必然之路。令人遗憾的是，安全科学是在融合许多学科成果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的，其学科独立性和合法性一直受到质疑。由上可知，造成质疑安全科学的学科独立性和合法性的根本原因并非是安全科学无明确的学科界限，而是安全科学核心概念认识不统一、尚未建立完整的安全科学理论体系、尚未提出独特的安全科学研究方法等。

学科的发展通常有两种趋势：纵深发展和横向发展。横向发展有多学科交叉的特征；横向发展也有本学科成果推广应用，导致的学科交叉。之前我写过一篇名为“安全科学发展之路：先独立出来，再融合进去？”的博文（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953670-1099755.html）。在我看来，目前，安全科学已成为一门独立学科，在强调和保持安全科学独立性的同时，应注意到安全科学的本质是一门应用型学科，安全科学价值的发挥必须走“将安全科学理论应用于其他各学科、各领域、各行业的安全问题解决之中，将安全融入所有制度（政策、制度、法律、法规与标准等）与生产生活活动之中”之路。因此，安全科学发展应逐渐走“先独立出来，再融合进去”之路。

在未来安全科学研究中，更应注重安全科学的“无界性”，我们的研究视角仍有待进一步开阔，在立足于自身学科特色的基础上，优选学界、实践界与社会普遍关注的安全科学问题开展研究，尝试凭借安全科学的交叉综合（无界性）学科属性运用其他学科认同的表达方式在其他学科领域发表传播自身的研究成果，同时立足于安全的附属性特征，致力于运用安全科学理论解决各学科领域、各行各业所面临的安全问题，并力争将安全融入所有领域、行业、制度、政策、生产生活活动之中，将成为安全科学进一步取得快速发展与提高学术水平、学术影响力及学科地位的关键。其实，这也是在为日升安全科学的学科独立性和合法性做宣传和贡献。

总之，淡化学科边界，是否是安全科学发展（交叉科学发展，或多学科协同发展）的必经之路？这样的著作、论文、研究思路，对复杂的系统安全问题研究很重要。它会让研究者不“坐井观天”，有整体、系统观念，对安全科学创新发展极为必要。我想，作为交叉科学领域的研究者，要有“种别人的田”的小勇气，而且要争取比别人种得好，最终拿出大勇气把“别人的田”种成“自家的田”，从此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