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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北京晚报》文章:观画 观人心 见自己

已有 2150 次阅读 2019-7-2 17:09 |个人分类:东鳞西爪|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推荐《北京晚报》文章:观画 观人心 见自己

武夷山


        今天《北京晚报》有一篇有意思的文章,转贴如下。我还转贴文章中提到的画作:维捷布斯克上空的裸女。



观画 观人心 见自己

来源: 北京晚报     2019年07月02日        版次: 33     作者:


    ▌止庵

    如何欣赏一幅画?当我们走入美术馆和博物馆,或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作家止庵是一名热爱看画的“观画者”,数十年间,他流连于世界各地的美术馆,观赏了数千幅画作的真迹。《画见》一书凝结了他最新的所感和所想,对他而言,观画实际上是一个“观人心”和“见自己”的过程。

    对我来说,看画的获益甚至比看书多。我觉得,就“现代性”而言,一百多年来,在绘画中可能比在文学中表现得更为全面,也更为彻底。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文学总是会涉及到“题材”的问题。有的评论家和读者会比较在意文学的题材是大还是小。比方说,张爱玲不少小说都是有关家庭和爱情的事,有人就批评说格局不大。但在绘画里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画家画一朵向日葵、一只皮鞋,怎么没人说“格局”如何呢?在这些画里,向日葵或皮鞋就是全部,就是整个世界的缩影。没有人会去批评画家绘画的题材太“小”。画家塞尚一辈子都是在画自己的太太,对面的山,画水果,但他却被认为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画家——在绘画里似乎“题材”不构成我们评价的障碍,从这方面看,绘画好像比文学还要纯粹。

    其次,当我们读外国文学时,如果不能直接读原文,那么我们与艺术作品之间必然会隔着一名译者。但我们在看画的时候(我是指看画的原作),实际上我们就是在和画家本人“直接见面”。比方说,如果我们现在去798看毕加索的作品展,我们和毕加索之间就不存在任何障碍,因为绘画和音乐一样,使用的是国际语言。

    在观画的时候,我们最好能看画的原作,而不是看画册。为什么呢?

    首先是印刷品颜色往往失真,尤其是对于诸如莫奈、高更等人的画作来说,很难不失真,另外画作的质地和细部处理经过印刷也丧失了。在这些方面,差一点点都会有很大的差别,所以我们看画最好要看原作。

    还有一个画的尺寸大小的问题,虽然画册上一般标有尺寸,但对观者来说并不直观。记得十几年前美术馆办过一次达利画展,叫我去做个采访。我到了发现现场有点慌乱。因为计划展出的共有70幅左右达利的画,策展人根据这数量,订了两个大展厅,结果发现这些画每一幅都很小,根本不够挂的,最后只好用画册彩色复印后装相框,才把两个展厅铺满。与达利的画正好相反,高更的《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什么?我们到哪里去?》和乔治·修拉的《大碗岛的星期日下午》都是巨大的画。

    看画家“怎么画”比“画什么”更重要。这里举几个例子。我第一次见到画家马奈的《阳台》是在1991年,当时我做了一件以后再没做过的事——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帮我跟这幅画照了一张相——当然,我在画框外面。因为这幅画给我很大震撼:画里的后半部分有三个人,处于静止状态,他们的面目是不清楚的,最前方的女人虽然处在坐姿,但却有一种要脱离秩序的感觉,她的脸上显示着内心的焦虑,或者说是一种不安、一种渴望。

    夏加尔有一幅作品叫做《维捷布斯克上空的裸女》,如果单单从比例来看,会发现画家离上边的这个人近、离下边这个城市远。夏加尔为什么这么画?我觉得在他心里,这个人比城市重要得多。她好像根本不管人间的事,像一朵云飘在空中,但她又是实实在在的肉体,一个很丰腴、沉重的肉体。我们可以说,这个城市做了一个关于女人的梦,也可以说这个女人做了一个城市的梦。对于画家夏加尔来讲,他肯定有一个重要和不重要、近和远的取舍。

    勒内·马格利特的《尝试不可能》想要表达出来的,则或许是他认为的艺术的本质。这幅画中,画家正在画一个人,随着他的画,这个人就活了,这个活人是画家创造出来的。所以我认为马格利特在画里所表达的是关于创造的问题,他想画出创作到底是什么。

    以上三幅画,第一幅是写实的,第二幅是幻想的,都是表达情感的,第三幅也是幻想的,但却是表达观念的。

    观画与读书一样,会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私人感受。我们在画里“观人心”,走近画家的内心,理解他们的语言;同时,我们也在画里“观自己”。画与观画者能够产生共鸣——我们的好些想法,甚至是一些隐秘的想法,也能够在画里获得表达。

    在我看来,绘画与文学之间也有相近之处,作为观者或读者,无妨加以融会贯通。塞尚与福楼拜,德·基里科与卡夫卡,鲁奥与陀思妥耶夫斯基,马格利特与纳博科夫和卡尔维诺,都能一一对应起来。德· 基里科画作中始终没有露面的主体——一个被寂静、空旷和阴影吓坏了的人,正是卡夫卡所塑造的角色,对我来说,这浓缩了一己对于世界的基本感受。鲁奥以颇为相近的粗犷笔墨描绘的基督和妓女形象,同样出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就中浓重、阴郁又有光亮的氛围和所流露的深沉、细腻的情感,我颇觉契合。马格利特充满悖论的智慧和游戏态度,与纳博科夫和卡尔维诺是一致的,而这始终令我神往。以上都是人间视点,此外还存在着一个俯视人间万物的“天地不仁”的自然视点,这在塞尚和福楼拜那儿体现得最充分。

    当然,看画比起看书需要更多准备。这可以说是一种“语言”上的准备,就像外面学外语一样,一个单词都不会,那出国就没法与当地人交流,会更多的词就能更深入地交流。看画也是如此,也需要掌握一点绘画的语言,一是基本的技巧的知识,如平衡、景深、构图、色彩等,二是绘画史流变方面的知识,知道这个画家大概的艺术追求。此外还有两条:一是看的画要足够多,二是不能被那些“定义”给束缚住。这样我们有机会去美术馆的话,就可以开始享受看画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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