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Wuyishan 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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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这门艺术

已有 6219 次阅读 2007-11-24 08:05 |个人分类:旧文重温|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按:这是我十五年前校译的一篇文章,文中科学家格雷戈里的真知灼见并未过时。)

 

科学这门艺术

(章辉翻译,武夷山校译,发表于《国外科技动态》1992年第10期)

 

科学家们觉得自己已成了英国文化的灰姑 

,在追求时髦的继母和姐姐穿戴整齐去歌剧

院的时候,却破衣烂衫地留下来清扫炉膛。

"这真不可思议,不是吗?"发明家、神

经心理学家兼哲学家理查德·格雷戈里说。

"科学是与我们国家的主流文化毫无干系的异

端文化。"

"但我仍认为科学是人类的伟大的探险活

动。我的确这样看。科学是唯一历经几千年一

直进行得很不错的探险,它探索宇宙的本质和

我们在宇宙中的位置。"

"科学不断改变其假说,它富有活力而不

僵化,容错性很强,而且它完全是国际性的活

动。如果有人在比如说剑桥发现了新东西,               

京下周就会知晓。科学超越一切障碍和界限。

可惜它却不为人充分理解。"

雷戈里教授的思想是跳跃性的,他的思

想总是蹦在别人的前面。当然,他的思维跳跃

之间是有联系的,可到你看出这一联系时,

授已经又跳出一步了。在阐述一个难懂的想法

,他有一种极富魅力的方法,即在话尾加上

一句"你不这么认为吗? ",好像他在同爱因

斯坦谈话似的。

我问他为什么艺术和科学分家了。他说,

"一个原因,科学是非常难的。必须坐下来思

,必须了解大量事实,必须建立思维模型,

因为一切都隐在表象之下。还有,科学本来就

难于交流"

但是,毫无疑问,人们对个人计算机和移

动电话这类东西还是感兴趣的,我说。

    “使他们兴奋不已的是那些小巧装置,而

不是小巧装置的运行原理。我想对歌剧和芭蕾

也可以这么说:人们对结果而非过程感兴趣。

科学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一个过程,是一个技

巧和步骤的问题。”

他同意,科学家应对他们的声誉下降负一

部分责任。专家们只管挖掘其小隧道,而不去

望望广阔的地平线。他们不善于向公众解释自

己的工作。

那么你认为对科学仍存在来自神学的阻力

吗?

"是的。我认为,天国里有位老人安排了

一切并慈悲地注视着我们这一观点仍很流行。

我个人觉得用上帝来解释宇宙的起源是讲不通

的。我还想知道他的祖先是谁,他又来自何

方。"

"宇宙在进化的观点,比如说自然选择,

则更具吸引力。但这的确意味着,我们必须找

出我们的生存意义。我个人认为宇宙没有起

源。说得更准确一些,时间没有起点。"

在你这一生中,社会上对科学的偏见加深

了吗?

"大概这是事实,就教师而言则肯定是事

实。我是说,教授一度在社会中有真正的地

位。现在,人们对科学的很多东西都存有反

,这可能始于原子弹的研制。毕竟,是我们

科学家制造了可怕的武器。科学己制造出了一

些危险得难以置信的玩意儿。不能因人们害怕

这些东西就说他们是蠢货。"

科学家象坐在从山坡上下滑的平底雪撬

上。要想稳坐在里面并操纵雪撬就需要勇气。

但要是有人觉得这是一种他们不想参加的运动

项目,这也不足为奇。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

戏剧。

我们应为基因操纵术忧心忡忡吗?

"在我看来,任何工具都有危险性。如果

你有一把凿子,就可能弄伤你的拇指。从另一

方面说,要是你没有工具,你简直就是小孩,

真的。你无法做任何事情。我们只是必须学习

如何对付危险。"

"这就是我们今天特别需要科学教育的原

因。如果作为一名政治家,你不懂放射元素的

半衰期,那么你怎么和专家们谈话?"格雷戈

里认为,这种无知是我们民主制度的大敌。

那么,我问,如果科学未获得政治家的大

力帮助,是政治家的无知造成的吗?

"坦率地说,我觉得是。没有几个下院议

员懂科学。你无需掌握极详尽的知识,只需对

基本概念有种粗浅的了解。"格雷戈里根据其

对意识与大脑的研究,得出结论说,思维有两

种:一种是迅速的,直觉的,导致"挥手式

"粗线条的理解,另一种是缓慢的,循序渐

进的思维,"拧把手式的"

格雷戈里充满活力,又有头脑,看上去正

是科学家应有的那个样子。他的业余爱好是编

造一语双关的俏皮话,最喜爱的作家是P.G.

沃德豪斯〈生于英国的美国小说家和幽默作家

一一一译者〉。他认为,幽默很像科学发明:

一个好的笑话用一种新的方式把事物(

)组织起来

几乎可以说,格雷戈里命中注定要成为发

明家兼科学家,而不是实验室技术员。他的父

亲是一流的天文学家,他父系祖先中的一位比

牛顿早两年设计出了一个反射望远镜。

战后从王家空军退役后,格雷戈里获得了

一笔奖学金在剑桥大学读哲学,受教于伯特兰

·罗素。毕业后留在那里讲授实验心理学,

来又到爱丁堡帮助建立一个开创性的人工智能

实验室,之后来到布里斯托尔大学作神经心理

学教授。受弗兰西斯·培根1827年所著的乌托

邦小说《新大西国》的鼓舞,他在这儿建立了

他的"探索馆"Exploratory,这是一个用

各种小装置来演示科学现象的活生生的博物

馆。该探索馆仿效的是弗兰克·奥本海默建立

的旧金山科学馆〈San Francisco Exploratorium

,现在,这类科学馆已在全英国遍地开

花。

格雷戈里对感知的研究把他带进了画家的

天地〈他与厄恩斯特·冈布里奇合著了《自然

与艺术中的视错觉》〉。为此,我问他科学家

和艺术家的工作方式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我个人认为它们完全不同:致力于交流表

现的艺术与致力于有所发现的科学是有差别

的。可以说艺术是激发性的,激发他人产生某

些感受,而科学是解释性的。优秀的教师应既

是艺术家,又是科学家。

二者不都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是的,

但我认为它们要解决的是不同种类的问题。"

错觉在艺术中的作用是怎样的呢T

"我认为,耍弄懂感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的关键在于弄懂种种错觉。认知上的‘错觉'

直引导你进入思想的深层。它揭示出,思想是

如何超越物质现实的,人们是如何创造的。"

创造性把科学和艺术联系起来了吗?

“是的,毫无疑问。创造性是全部事情的

关键,这就是为何有些人创造性强,而有些人

没有什么创意。”

你怎样解释灵感?

"人们经常有点瞎撞,鼓弄着这个实验那

个实验。突然之间有了眉目,你产生了一个绝

妙的设想。下一步,通过实验来验证这一设想

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因为你确实在与自然对弈,

不知结局将会如何。在多数科学家的生涯中,

这种情形只发生五、六次吧。但是,当你发现

一桩新事实有一星期左右了,而别人尚未发

,你会有一种极妙的感觉。"

在加利福尼亚的一个同事的合作下,格雷

戈里最近的灵感导致了一个有用的发现:大脑

怎样填充人眼中的盲点。

他说他的最佳灵感是在他参与美国登月计

划时产生的,当时他非常突然地想到了获得不

受大气干扰的月球图像的方法,即给望远镜摄

影机装上一个"大脑"来指挥它的眼睛,这是

一种拟人的方式。

能对一个人对艺术或科学的偏见给以科学

的解释吗?  

"我认为人的能力不同:有些人有很强的

视觉成像能力,有些人擅长收集大量数据并建

立通则;而有些人能记住比如所有化石的名称,

但在他们的生活中从来做不到举一反三。人和

人不完全一样,这就是广交朋友令人愉快的原

因所在。"

不管一个人有没有对科学或艺术的偏见,

格雷戈里认为,直觉的思维模式是"极其重要

"。它是我们对生活的思考方式、理解方式、

创造方式与决策方式的精髓。直觉未必是准确

,总是必须由大脑的另一部分对之加以检

验。他说,这一理论在教育学上具有重大的意

义。

你是说我们在培养孩子们的直觉思维方面

做得不够吗?

"我认为你是一语中的。考察依赖于逻辑

的算术或作文这类东西很容易,因为能进行比

较。直觉极难检验:它需要个性化的教育。"

"开发人们的直觉理解力,然后训练他们

去检验其直觉是否准确,这便是个性化的教育

所要做的。要想真正培训得当,要想有较强的

创造力,就需要一个额外的检验阶段。这种个

性化的教育是非常昂贵的,但在我看来是必不

可少的。必须培养那种有创造力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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