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博学救急

文/姜炳炎

人民政协报 2018-09-13期11版

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一书中记录了一件趣事。

上世纪80年代，为了纪念中日建交，国家要派一个代表团出访日本广岛，团长由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的王震担任。两国交流，文化先行。代表团先派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黄永玉去了广岛，向对方征求意见，准备画一张以“凤凰涅槃”为主题的大幅中国画。广岛市长表示热烈欢迎。回国后，黄永玉用了一个月时间完成了这幅作品。

出发前夕，王震忽然安排黄永玉写一个简要的“凤凰涅槃”的文字根据。黄永玉说这事简单，回家马上办。

没想到一动手问题出来了，有关这四个字的材料一点影儿也没有。黄永玉查阅《辞海》《辞源》《中华大辞典》《佛学大辞典》，到《人民日报》资料室、北京市知名寺庙、佛教协会等相关机构，全都请教过了，均查不到出处。

三天过去了，出发在即，还是没有线索，黄永玉愁眉不展。怎么办？他在屋里反复踱步，走着走着，忽然想起钱锺书先生。当时，他们都住在北京西郊三里河，相距仅200米。

黄永玉连忙挂了个电话：“钱先生，平时绝不敢打扰你，这一次我顾不得礼貌了。‘凤凰涅槃’我几乎查遍整个北京城，原本以为很容易的一件事，这次难倒了我，一点根据也查不出。”

钱锺书略加思索，就在电话里说了以下这些话：“凤凰涅槃是郭沫若在1921年左右自己写的一首诗的题目。凤凰跳进火里再生的故事那是有的，古罗马钱币上有过浮雕纹样，也不是罗马的发明，那是从希腊传过去的故事，说不定和埃及、中国都有点关系。这样吧，你去翻一翻中文版的《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第三本里可以找到。”

放下电话，黄永玉马上查阅资料，果然找到了，一下子解决了所有问题。事后，黄永玉既庆幸又后怕：自己差点耽误了大事，幸亏被钱锺书的博学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