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工程序曲的优美回响 

                                                                     高   维   真 

        2020年11月初报载：“水利部，国家发改委1日公布，三峡工程日前完成整体竣工验收全部程序。根据验收结论，三峡工程建设任务全面完成，工程质量满足规程规范和设计要求，总体优良，运行持续保持良好状态，防洪、发电、航运、水资源利用等综合效益全面发挥。”消息传来欣喜之情涌上心头，国之重器  ------三峡工程是优良的伟大工程，是中国人民的伟大创造，世界无双!

三峡工程宛如一场成千上万人参与的气势磅礴,跌宕起伏的交响大合唱。工程前期的谋划、勘测、论证、国家最高权力机构的审议通过批准是序曲。我有幸被聘为三峡工程《生态与环境》论证组专家，参加了三峽工程大合唱序曲中的论证部分。记得在大坝峻工的2009年，我写了篇工程论证回忆短文，作为人生经历纳入我的《八十人生浪花》电子文集中，现特调出刊发如下，与大家分享：

      长江三峡工程序曲   

                   ——兼忆工程的“生态与环境”论证片断    

       1988年元旦刚过五天，我急忙从厦门飞抵首都机场。出站口，三峽工程“生态与环境”论证工作组的接站同志己在门外迎候，接我直奔西郊“京西宾馆”，安顿我住在一间颇大且设备齐全的套房里。接待人员说：这宾馆曾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地方……。

       我仰望这高大的建筑，想起十年前在此吹响改革开放的号角，犹如春雷般喚醒长城内外万物复苏,中华儿女䀚扬地唱起了“春天的故事”。振兴中华，中国要崛起之声响彻华夏上空，神州迈开了气壮山河新步伐，展开百年新画卷。长江三峽工程就是这绚丽画卷上的浓墨重彩。

       在长江三峡修建巨型水利枢纽是中国人百年之梦。最早在廿世纪初叶，是孙中山先生在其1918年《实业计划》中提出来的。三十年代民国政府开始进行初步研究。四十年代国民党政府曾与美国政府合作，对三峽进行勘察和研究，并提出建高坝设想。五十年代新中国成立之初，就设立长江水利委员会，后改为国务院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简称“长办”），负责全流域规划工作。1956年毛主席就在其诗篇中抒宏图：“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峽出平湖”。长办积极开展勘测、规划。记得1958年华东水利学院（现名河海大学，当时我在该院任教）曾受委托对三峽上游作前期调查研究，包括：上游人类活动对降雨、洪水的影响；上游主要支流（贵州乌江和四川嘉陵江）的水象现状。我受派负责带领毕业班学生到乌江流域进行水象调查。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及十年“文革”动乱，使三峽工程各项研究工作进程受到很大影响。七十年代根据中央决策，1970年先在三峽下游修建葛洲坝工程，同时加紧对三峽工程的研究。1978年长办提出设计报告，确定三斗坪（该处属花岗岩地质）为三峽坝址。八十年代，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宏伟气壮的“三峽工程”乐章，正式奏起其序曲——广泛、民主、深入、科学、谨慎的论证阶段。

       1983年，长办提出正常蓄水位150米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经国家计委组织350余位专家和有关领导审查。1984年，国务院原则批准兴建。但重庆市政府和交通部门却认为，低水位方案不能满足日益发展的长江航运要求，因此建议将正常蓄水位抬高到180米，使万吨船队能从上海直达重庆。于是国务院又委托国家计委和科委对水位问题作进一步论证。

       1985年，三峽工程问题引起全国（包括国外）各界人士广泛关注：三峽工程上或不上，早上或晚上，高坝或低坝等各种不同意见相继提出。对此，中央国务院非常重视，1986年率各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亲赴三峡实地考察。接着（4月）发出国务院15号文，责成水电部负责重新全面论证。要求以30多年来各部门各单位的大量勘测、设计、试验研究成果（包括前阶段科技攻关）为依据。为支持各专家论证组工作、再委托有关单位承担必要的勘测、调查、试验、研究、设计。最终编写出符合实际、科学的可行性报告。

据此水电部成立三峽工程论证领导小组。下设14个专家论证组，聘请国内有相应专长的专家412位。我就是被聘请者之一，分在“生态与环境”专家论证组。为支持各论证组工作，受委托单位的参与人员则多达数千人之众。

                                                                               作者高维真聘书

       当时普遍认为，三峽工程经多年勘测、试验、研究、设计，技术上已不是大问题（当然这次仍需进一步论证）。争论的焦点集中在：工程规模和国力能否承受得起？还有移民、生态环境也存有一定疑虑。

记得1987年夏，在风景秀丽的北京密云水库召开的第三次生态环境论证会上，专家们发言涌跃，争论热烈……。论证分组主持人说：三峡工程具有防洪（可御百年一遇大洪水）、发电（总裝机1820万千瓦。注：建成后实际增至2250万千瓦）、航运（万吨船可直达重庆。注：2009年大埧建成后发现船闸通航能力有限，又建造升船机至2016年才完成。）等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对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也将带来深远的影响。这次的论证具有重要意义……。接着专家们说：蓄水175米水位以下，百万移民（注:最终实际移民131.03万）多数是就近后靠开发性移民，这牵涉到库区移民环境容量，当地环境能否承受？生态环境能否良性循环？经济能否持续发展？移民能否移得出？稳得住？逐步富？可见移民环境容量非常重要，建议“移民论证组”要格外重视……。分组会上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展开了热烈讨论……。我说；移民环境容量比较大的问题是土地承载能力，这关系到土地资源、环境质量标准、生产和生活水平，因此是动态的、开放的、非封闭的。对此我将在大会发言時作专题进一步阐述(后来我在大会的发言稿还被编入论证文集)；此外我还认为移民还和三峡工程开建時间的早迟有关。现在库区的市县镇乡普遍反映：三峡工程上或不上未作决策，使基层的土地、森林等资源的保护利用，工业发展，生活、生态建设如悬半空中……。有专家咐和着说：三峡工程不上不下地拖着的局面是很不利的。不少专家都说“真正是尴尬的局面”……“。我们赞成工程一定要上，要早作决策。晚上不如早上”专家们又说。此時在座的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老专家（全国人大常委）侯某持不同意见说：如果在《八五》期间硬要上投资千亿的三峽工程，挤入有限资金的国家计划内，不仅会挤掉其他更迫切需建的工程，势必要靠发钞票来维持，引发通货澎涨，物价上涨，破坏安定团结局面。大家要有“保持社会安定的观念”。又说：高峽出平湖怎能和山峦重叠、险滩急湾、充满神奇色彩相比呢？！……。这引起不少专家的异议，中年专家刘峻德教授不以为然涨红着脸有些激动地说：我不能苟同这种意见，三峽工程有显著的三大效益，就以防洪可御百年不遇大洪水而言，就是确保最大的社会安定团结。经这次论证如无致命性的制约因素，是可行的就应举全国之力尽快上马。我也赞同地说：长江流域面积占全国总面积1/5，人口占全国1/3，工业总产值占全国40%，一但发生大洪灾，政治、经济、社会的灾难动荡将难以想象。至于经费的投入並非一次性，而是分摊在一、二十年间，资金投入风险会摊平。三峡工程建成水位175米蓄水400多亿立方米，水面回水长约600公里，平均水面展宽1—2公里，是面积约一千多平方公里长窄状大湖，相对高差较大的大部分峡谷地段仍保持峽谷景观，新的湖光山色，又有宏伟壮观的三峡工程，造就了新的奇景，为三峡风光增姿添辉……。这样直言不讳、畅所欲言的民主、科学氛围始终贯穿在各个专题专家论证组中。

       经过1986—1988年近三年時间发扬民主，尊重科学，不作行政干预的谨慎论证，写出了14个专题论证报告。对如此艰巨繁复的工程，专家们还被告知可保留不同意见，最终可不签名，意见可另文呈报中央国务院。

眼下，这次专家们聚集京西宾馆礼堂，参加论证报告签字仪式，412位专家绝大多数（有9位未签）依次签上自已的名字（见簽字时老照片）。据此责成“长办”编写“三峽工程可行性报告审议稿”。

                                                “长江三峡专家论证报告”签字仪式(左二为作者)

       1989年3月三峡工程论证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通过了《长江三峡工程可行性报告》（审议稿），使论证工作终告结束。

       1990年7月国务院召开“论证汇报会”。1991年中央作出最后决策，並提交在1992年4月召开的七届五次全国人大会上审议，获得通过。而此前用加拿大赠款，在国外组织互不行政干与的平行论证“可行性报告”，结论是：“三峽工程效益巨大，技术经济和财务方面都是可行的，建议早日兴建”。这和国内可行性报告结论不谋而合。

       现在（2009年）经历了15年的施工建设（注：未计后来增建升船机时间），复杂又艰巨的三峡工程宣告建成，世界无双的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正以“当惊世界殊”的雄姿展现在世人面前，接受自然及历史的考验。（2009年3月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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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三峡工程整体竣工验收发布就是表示:

       向全世界宣告,中国人民建造的三峡工程质量是优良的,运行持续良好,效益全面发挥,己雄踞在世界东方。中国人民追求幸福，谋求中华复兴又迈出了重大步伐!

       向全国人民通告,我们梦寐以求的三峡工程是成功的,是可靠的,是长久造福人民的伟大工程,全国人民为之付出的一切是值得的,是可以引为大家骄傲自豪的!

       向全体参加该工程施工的广大劳动工人,科研和技术人员专家学者回报,你们的辛劳付出,工程成功验收就是最大最实质的肯定和褒彰!党和人民会永远记住你们!                         2020.11.12.完稿